卫俊才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委屈地开始诉苦。
见杨凯杰不接茬,又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朝方?才裴确逃跑的方?向指。
“就是她们!两个女疯子莫名其妙冲过来打我,警官你快去,把她俩都抓到牢里?!”
杨凯杰皱着眉,扭着身想?摆脱卫俊才的猪手时,他?忽地双手一紧,龇着牙,堆笑道:“但是警官,我得先提醒你,听说那女的家里?有?遗传精神病史,她要是说些什么胡话?,可千万不能当真的啊!”
耐心耗尽,杨凯杰猛地甩开他?,头朝路边警车的方?向一偏,“走吧。”
“诶。。。?我?我吗?警官我是受害者啊!”
咔啦一声,杨凯杰取下别?在后腰的手铐,丁零当啷在卫俊才眼前晃了晃。
“你自己走,还是要我请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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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确牵着妈妈的手,两人一路逃出混乱人群,穿过悬索桥。
彼时正值清晨八点,街道摊贩与行人最聚集的时刻。她们回到弄巷口?,重新涌进一片哄闹中。
踏进巷道后,她们向前的步伐逐渐不一致。
白雪仍把那本习题册紧紧抱在怀里?,越往里?走速度便越快,她出来时跑丢的那只布鞋,裴确已经?重新给她穿好。
但刚回来的路上,她太着急又把自己的鞋跑丢一只,害怕被警察追,不敢回头捡,现在只能跛着脚跟在白雪身后。
路面小石子摁着裴确的脚心,隐隐刺痛,她勉强走过一半,不自觉减缓速度,两人间隔着的距离变远。
拐过弯,她单脚跳着往前追了几步,却瞧见妈妈的身影经?过家门?,笔直地朝袁媛家走去。
裴确愣神片刻,手抓着铁门?栏杆,白雪抬手将门?拍得“啪啪”作响时,她面前的门?也忽然开了。
重心不稳地朝前一栽,她踮着脚忙将身体靠向旁边泥墙,一抬眼,看?见江兴业正划着轮椅从家里?出来。
两人同时一怔。
显然,江兴业也被站在门?外?的裴确吓了一跳。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他?并?不知道这?对母女什么时候出的门?。
无言对视半晌,裴确垂低视线,退到旁侧,让江兴业的轮椅划到巷道。
他?从面前经?过时,她瞥见他?腿上放了个鼓囊囊的袋子,撑紧的袋身透出一截木色。
今天?是周一,各工艺品店收手工木雕的日子。心里?清楚他?这?是要去交货换钱了。
江兴业的轮椅颠簸地翘出门?槛,一顿一顿地朝着巷口?方?向去。
视线凝在他?羸弱的背影,裴确忽而想?起白雪掐着矮胖男时说的话?,蓦然,一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感直抵心口?——
对妈妈天?然产生的爱,裴确似乎从未在父亲身上感受过。
那些她当时想?不通的情感,在逃出弄巷的很久以后,才忽然寻到答案。
在北城的生活刚安定不久,裴确给自己报考了一所成人制本科院校。
学校有?一次开设公开课,内容关于父母与子女间的关系。她坐在了第一排。
导师在黑板上分别?写下“母爱”与“父爱”。他?讲,母爱向来是无条件的,因为你是你母亲的孩子,所以她爱你。同时,母爱不要求你为她付出,不索取你的回报。
如果她存在,便是对你的恩赐;如果她不存在,谁也无法为你创造。
父爱是有?条件的。他?需要你的服从与报答。
在你降临之初,父亲代表某种?权威,在清晰认识这?个世界前,你内心的铁律都由?父亲为你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