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垫肩西服被他穿成溜肩,不知道从哪儿租来的,领带花花绿绿的也不配套。
喉咙“咕咚”一声,裴确感觉自己被那块番茄噎住了。
但吴一成压根没注意她,揣兜的手往外一抽,拿着一个白色盒子径自递到黄佳莹面前,咂着嘴道:“喏,小美女,本少爷特地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什么东西?”
黄佳莹戒备地退后半步,皱眉问。
“你打开看看啊,”见她不接反躲,吴一成急了,自己上手拆开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支钢笔吗?我给弄来了一模一样的,这么贵的东西,你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说不喜欢不需要了吧?”
“呵。。。。。。”黄佳莹撇了眼,冷笑道,“吴一成,你以为我以前不要你那些东西是因为便宜?这钢笔是贵,但贵的是钱吗?是情谊!”
“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是情谊吗?”黄佳莹冷嘲热讽完,肩膀猛地撞开吴一成,急冲冲地往弄巷口走。
“呸!”吴一成怔在原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转眼看见缩在角落的裴确,举着手里的盒子朝她大力一扔。
裴确没来得及躲,锐利纸盒角划到她鼻梁,留下一道红色短痕。
但她没顾上疼不疼,注意力跟着飞出盒子的钢笔转,眼见它掉进一道地缝,刚想弯身去捡,便听“砰啪”一声。
钢笔炸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吴一成仍旧不解气,脚尖在碎渣堆里使劲碾,低头,指着裴确的鼻子骂,“你他妈的,真是赔钱的玩意儿!难怪你爸妈都那么烦你,灾星!”
钢笔碎得很彻底,从笔杆到墨囊,都碎成了微末小块,捡也捡不起来。
等他一走,裴确半跪着,只能用指尖一点点黏到掌心。
但身后忽而吹来的一阵风,又把她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一片全吹散了。
她直起身,视线落在脚边,方才砸到她脸的白盒倒扣在地上,翻转回来,发现笔盖还完好无损的卡在丝带上。
裴确把它取出来,紧紧攥到手心。
失而复得之物,哪怕只剩残缺一角,也足够珍贵了。
。。。。。。
“老万,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以前卖的都是人像,你现在让我弄这动物我也。。。。。。”
刚走进自家铁门,裴确就听见屋内江兴业说话的声音,仿佛是在推拒着什么。
她侧身贴在墙边,没着急进去,过一会儿又听到另一道沙哑嗓音。
“哎呀江师傅,街道里都传呢,说您的手艺最巧,好多工艺品店木雕全是您给做的,这不我那大孙子快生日了嘛,非要那店里的一个木马,那么贵!我哪儿买得起呀,与其让他们那些大老板赚了差价,还不如我直接把钱给您,您就给做一个吧,成不成?”
“可是我这——”
“这五块定金我先放这儿了啊,过两天我再来,走了啊走了。”
裴确听见江兴业扶着轮椅往外追了几步,刚想躲到一边,身旁的铁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呀,你是江。。。江裴哈,都长这么大啦。”
方才还在里面和江兴业拉扯的男人走出门来,笑容僵在嘴角呵呵笑着,满脸不自然。
裴确抬眼,看见他戴着黑围裙,脚上穿了双橡皮筒靴,身上散发着一股无法忽略的水腥味,想着应该是街道边卖鱼的摊贩。
却不等她继续打量,男人已经与她错身,快步离开了。
男人走后,她扶着铁栏杆等了会儿,再进屋的时候,江兴业的房间里已经传来削木头的擦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