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檀自明从里面走出来,方才穿好的外套已经脱了,只穿了件单薄的polo领短袖,手臂上抓着几道明显的红印。
“滴滴!”
他解开车锁,大阔步走到轿车副驾,拉开门,把钥匙隔空丢给梁杰辉,再“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全程黑着脸,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看檀樾一眼。
梁杰辉捧着钥匙愣了片刻,随即冲檀樾比了个快回家的手势后进了驾驶座。
银色大众打开右转向灯,踩下油门,很快便驶离了停车位,开出小区。
背着的书包有些重,里面全是妈妈特意嘱咐他,今天要拿给爸爸看的满分试卷。
檀樾揉着肩,把它放下来,靠在了花园信箱的旁。
四季云顶的绿化做得很好,各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坪,绿植按照花开的时节栽种了同等的数量。
春季是娇嫩粉桃,夏季是淡雅金桂,秋季是纯净茉莉,冬季是傲寒腊梅。
现在已到了茉莉盛开的季节,但吹来脸上的风里,他只能闻见桂花香。
沿着石子路,檀樾独自走到小区最靠外侧的围栏边。
从左至右连成一排的石墩,正好是他可以撑手俯瞰的高度。
白昼时间已然缩短的初秋,需要人工调节的路灯仍旧关着。
檀樾的视线自上而下,漫无目的横扫而过。
只是仰头的天黑蒙蒙的,俯瞰的城市街景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
唯独那座跨河桥,架在一整片黄绿相间的土坡之上,仿佛无人踏足的荒漠,会让他的心提到胸口,然后因为紧张而呼吸不畅。
稍晚些的时候起了一阵风,那座桥下的湖面跟着泛起层层涟漪,同时往一个方向轻拂而过。
那是风有形的证明。
汗水浸湿的碎发被风扬起,眼前的视野又开阔了许多。
檀樾盯着那汪水潭,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直到某个瞬间,他的眼中忽落下一道光来。
然后在视线汇聚的桥洞底,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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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卷起身边的尘土,裴确抬头,两道目光相撞。
城市忽然点亮的路灯,围着整座跨河桥,把它围成一个圈,像下午那阵儿包裹住她的泡泡。
在绝对的黑暗里,少年向她投来的眸光,是比路灯更亮的存在。
裴确想。
只是在那简短对视中,她直感觉自己胸腔发闷,水面扬起的水仿佛都灌进了她的肺部,蔓延开来。
眼中光晕渐渐扩散,檀樾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
她咬着牙,想去触碰他的脸,可手越往前,他就离自己越远。
周身逐渐无力时,裴确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