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心中波涛起伏,眼前不时掠过一个黄衫身影,许久这才长叹一声,向山上行去,而此时映照峰一行人早已走得没影了。萧钧一路上山,遇到一个落单的埋剑谷弟子,当即将他打昏,剥下衣服,稍稍打散了头发,又在脸上抹些泥灰,便悄悄向半山腰那片院落行去。院落颇大,此时四下里颇有些人,只是各个神情不安,见到萧钧都惶恐行礼,萧钧心下有些纳闷,走过几个院落,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大院子,门外有些映照峰弟子,他知道地方到了。他既身着埋剑谷弟子服饰,便无人拦他,穿过几进院子,来到一个大厅前,大厅匾额上写着松涛居三个字,大厅内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萧钧挤到厅前,就听贺盛喝道:“林怀风老儿,你不要狡言诡辩,当日你如何见利忘义,以残忍手段杀了刘长钧刘师兄还有他一家老小,让他们身首异处,从实招来。”萧钧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他知道刘长钧幼时曾拜入埋剑谷,成年后则回朝露岭继承家业,其与埋剑谷渊源极深,因此贺盛称呼他为师兄,并为他主持公道,萧钧毫不意外,只是萧钧曾在石窟内亲见刘长钧身化白衣妖怪,又如何能被刘长钧以残忍手段,以致身首异处呢?萧钧微一沉吟,探头看去,见厅中大马金刀坐着几人,依次是贺盛、张华,叶攸平、王子阳,映照峰那位文旌,贺盛坐在上首,张华紧挨着他,双目微闭,好似厅中事与他无关一般。自叶城一别后,萧钧已许久未见张华,他容貌神情一如往昔,温文尔雅,淡淡的,好似世间事都无他无关一般。萧钧看他一眼,往日种种忽然全都涌上心头,只是一别许久,往事全非,有些人也不在了。萧钧心中慨叹一声,又打量别处,见另一边坐着一些老者,看模样不像是剑宗之人,另有一个皓首老者站在厅中间,他手执竹杖,弯腰弓背,目光悲戚,身旁着一个少年,十三四岁年纪,身后另有几个中年男女,都神色凄然,夹杂些许愤怒。萧钧心道:“看来这位老人就是林怀风了。”果然,只听他道:“贺真人,小老儿怎敢狡辩,小老儿月前确曾去过朝露岭,不过只是路过,并未逗留,刘长钧刘真人怎会是我杀的!小老儿冤枉,还请贺真人明鉴!”贺盛道:“胡说,明明有人见你进了碧云庄,你还敢说只是路过,并未逗留,哼,你们这些野人贪婪成性,心存狡诈,说的话半点都不能信。”萧钧在外听了,微有诧异:“原来林怀风一家都是……野人。”林怀风身旁少年叫道:“你们不要诬陷我爷爷,我爷爷精通医术,治病救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怎么会杀人?”王子阳怒哼一声,霍地站起,喝道:“混账!这里哪有你这小野货说话的份!来人,将这野货给我宰了!”当即有两个埋剑谷弟子便要上来捉人,林怀风急忙挥手打了少年两耳光,然后伸手将少年扯在身后,哀求道:“王真人,小老儿管教无方,您饶了我这愚笨孙儿吧。”“饶他?哼!”王子阳目光闪烁,示意两个埋剑谷弟子暂且住手,转头向叶攸平道:“叶师弟,这小野货出言不逊,污蔑咱们剑宗,此事事关咱们剑宗脸面,师弟你素来智慧通达,行事公允,你看此事如何处置?”“处置?”叶攸平看看林怀风身后探出脑袋的少年,再瞧瞧王子阳,打个哈欠,慢悠悠道:“子……子阳……师兄,我有……些困了,你……你……探囊……捉鸟……”叶攸平这困意来的奇快,刚才还神采奕奕,片刻间哈欠连天,满面倦容,说话越说越慢,说完捉鸟二字竟闭上双眼,歪倒在椅子上了。王子阳看他模样,如何不知他装睡,暗哼一声,上前推了推叶攸平,道:“叶师弟,此地还须你主持大局,你快醒来。”他不说还好,一说叶攸平当即大声打起呼噜来,嘴角也流出了口水。王子阳见状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满面春风,笑道:“叶师弟为了咱们剑宗,为了替刘长钧师叔主持公道,不远万里前来,舟车劳顿,不眠不休,实在令人敬佩,咱们……咱们就让叶师弟好好歇息,暂时别打扰他了。”言罢脱下身上外袍盖在叶攸平身上。贺盛笑道:“攸平贤侄为人急公好义,实在令人佩服。”另一边一个瘦高道人笑道:“王真人,贺真人说的极是,叶真人贤名满天下,望重四海,这些小事,确实也无须他老人家插手。”萧钧听了这话,再看看三人,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原来人脸皮之厚,竟可如此。”恰在此时,叶攸平忽然直起身子,睁开双眼,嘿嘿一笑:“好狗!好狗!捉鸟!捉鸟!”随即又歪倒打起呼噜来。他举止滑稽古怪,众人又素闻他荒诞之名,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瘦高道人笑道:“极是,极是,譬如这红蛟山上倘若能有人做几位真人的狗,帮真人捉几只鸟儿,那真是他绝大的福分,真人……”,!说着忽见王子阳向他冷冷一瞥,登时心底一颤,假装咳嗽一声,忽然板起脸,向林怀风道:“林老儿,刚才几位真人的话你都听到了,叶真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如何行止,你可要好好思量啊。”瘦高道人说完这话偷瞥王子阳,看他眼中微露笑意,似有赞许之色,暗暗长吁一口气:“幸好咱老莫道行深厚,脑筋转得快,不然小命不保。”林怀风闻言默然良久,轻轻提起竹杖,道:“央儿,爷爷自幼好竹,你可知我:()逍遥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