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这身子,便留下多磨些时日,我本就有心相寄,还怕我不交于你?为何非要使那天理不容的手段!萧靖手扶银枪,捏的指节咯咯作响。
可转念一忖,萧靖也知道宁尘身陷困地,为世间不容。换作自己,也未必不会以种种手段提防身旁每一个人。想到此处,萧靖的手又松了下来。
罢了罢了,且送他离去,只当是南柯一梦。萧靖想回头看他一眼,又兀自忍住。
萧靖思虑甚重,不免心中焦躁,忽地一抬头,才发现已绝云城西门已近在眼前。
西门正对化外高原,是四门城防最要害之处,这里兵甲虽多,却不该如今日这般严整。
萧靖一愣,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前城门紧闭,那城墙上的法阵都已发动了。
她眉头紧皱,驾马疾走来到城下。兵士们见是萧将军,纷纷让路,一位金丹校尉上前迎来。
“谁让封的城!?”
“秉将军,今晨还未天明,黄震将军亲自前来下的命令。”
昨天萧靖特意说服城主多等两日,好叫城中庶民外疆商队有所缓冲。
这毫无征兆把城一封,宁尘走不脱还在其次,却又不知断了多少贫户细细财路,落得个家破人亡。
“你等先把城门开了,护城阵撤下!等我命令再做计较!”
“可黄将军已将阵界石取走了,我等撤不了护城大阵啊……”
萧靖怒火攻心,调转马头,对宁尘喝了一声“跟上”,快马加鞭往城主府去了。
宁尘徒见异变,心中一凛,还未等说话,萧靖就掠过身旁冲在了前面。
绝云城多需跑马,道路宽阔,赶上早间行人不多,萧靖一眨眼就甩了宁尘百十步出去。
宁尘暗自有了计较,他虽于城中政事不熟,却也知道那黄震是甚等样人。如今他突然封城,决计不止这么简单,后面定有招数等着萧靖。
他大声呼喝,想叫萧靖听他说几句话,可萧靖浑不理他,仍然马不停蹄。只怨宁尘骑术不精,拼死拼活也追她不上。
恍惚间,宁尘不禁想起万法宗上自己是何等无计无措,一时只怕恶剧在萧靖身上重演,当下也不再犹豫,激开巽风邪体从马上跃起,御风直冲萧靖而去。
萧靖那胯下灵驹神骏非凡,却也赛不过金丹修士的御风腾挪。宁尘飞到萧靖马侧,伸手兜住缰绳:“萧靖!你且听我说!”
萧靖叫封城事情一急,火上浇油,看到宁尘那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纵起枪杆就来驱他。
“松手!”
谁知宁尘不闪不避,邦的一声叫银枪扫在臂上,愣是没有撒开缰绳,直把那马拉停下来。
萧靖浑没想到自己一枪砸了个实在,她气火攻心出手极重,可宁尘哼都没哼一声,只抬眼死死望着她。
萧靖向来敬重硬汉子,宁尘这看似柔弱的身子骨竟这般倔强,叫她心中生出些许不忍。
“你有什么话说?”
“事发突然,黄震正等着你去,你不做好谋划冒然而入,只怕被人掣肘,讨不了好。”
萧靖冷语道:“你当我不知?可若等他报上城主,知会了浩天宗使者,这事便寰转不得了!城中贫苦百姓,不知要被关上多久,谁又来管顾他们?!”
萧靖说完,打马欲走,可宁尘却不依不饶没有松手。
“萧靖莫急。两日内开不了城,我便露出身份硬闯出去。我现了身,那浩天宗就没有封城的道理了。事情既然由我而起,便由我亲自了结。”
宁尘一番话说得淡然,听在萧靖耳中却有干云豪气。她终于耐下性子,翻身下马,走在宁尘身侧。
“依你见,此事如何处置?”
“我先要弄清,黄震王亦川是甚样性格,图谋些什么。他们手中多少权,麾下多少兵,你都与我讲来。”
萧靖冷哼一声:“还要给我当谋士不成?”
“死马当活马医吧。”
萧靖听他出言稳重,权且信了他:“那王亦川家世不错,乃绝云城大族,举全家之力硬供出一个灵觉期。只是他为人蝇营狗苟,不足为患。黄震与我相似,在多年征战中入道,于行军打仗上有些造诣。”
萧靖顿了顿,又道:“几代城主识我治城得法,大事上的决断大多交托与我。黄震好大喜功,略懂战事却不通民政。他三番几次耗竭民力,欲向西边几处妖兽盘踞处伐兵,都被我驳了,积下不少宿怨。”
萧靖三言两语之下,宁尘把黄震的底子摸了个大概。他皱眉道:“若放在平时,他强封城门,你这样回去叫他开城,他会乖乖听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