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不自称本宫了?”
龙雅歌差点没跌过去,气急败坏道:“你磨蹭了半天净想些这个?!”
“我也得让你尝尝大喘气儿。”
“你报复心也太强了!”
自称本宫也不过是龙雅歌为了震着宁尘拿的架子。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不知不觉间竟忘了和宁尘的距离。
“哈哈哈玩笑玩笑。”宁尘揉揉脸,恢复正色,“既能让万人飞升,那便能让更多人修成金丹元婴。这是惠泽众生的大好事,我怎会小气巴拉!”
不知为何,宁尘眼前竟滑过了程婉的小小背影。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如果真能有个改天换地的机会,为何不做呢?
“好!”龙雅歌抚掌道,“此间界,无人不是图一己之利,护一己之私,为了上登一步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见惯此等阴仄,早已深恶痛绝。宁尘,你有这等胸襟,也不枉我尽自己一身修为,助你成就大道!”
煌仙子举手投足的柔媚风雅,此刻却化作了千尺万丈的飒爽豪迈。那一身的宗主威压外溢,激得宁尘全身一振。
他喘匀一口气,思忖片刻,又忍不住讥诮道:“你这便宜话说的,一副泽被天下的圣人模样。你不一样也是抱着突破境界的私心私利?和你口中之人分别在哪里?”
宁尘话说的颇不客气,龙雅歌却不恼他:“你觉得我是里外不一的小人咯?”
“我不知你是何等样人,但你愿说我便愿听。”
龙雅歌点点头:“我欲济赈苍生,也愿羽化登仙,二者殊途同归,又有哪里抵触了?修士自金丹期起,便需雕琢道心。师祖将大任委于我身,正因他知我道心如此。道心损毁破灭,则一身修为散尽,我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你。”
宁尘多少也知道,没有道心,金丹万难凝聚。道心与修士本性一脉相连,雕琢道心便是要修士探究本心,将那缥缈的心念化作立足于世的执着。
所以,煌仙子的话,宁尘早已信了八分,可他嘴上还是讪讪道:“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他话音未落,龙雅歌已转身坐回殿中宝座。她腕子一转,一枚五寸长的玉简翻入指间。
“师祖的《合欢真诀》,接着!”
那玉简是她从星陨戒中抽出的,抬手就朝宁尘射了过来。宁尘这边完全没得心理准备,毛手毛脚凌空接下,好悬没摔地上粹了。
刚想开口骂人,不料玉简中一道灵光直冲宁尘识海,顿时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无穷无尽的真言法门如恒河沙数,冲得宁尘头晕目眩。
那真言法门精妙绝伦,宁尘慌忙纵起神念,张牙舞爪往怀中去揽,却似那狗熊掰苞米,捡了这个丢了那个,愣是什么都没抓住。
“定心执念,任那灵光团转,不需管它,只一心去寻合欢真诀纲要。”
朦胧中只听龙雅歌声音传来,宁尘连忙盘膝坐好。他清了杂念,不再贪求,等待心下逐渐清明,让自己生出寻得真诀纲要的意念。
行云流水一般,立时便有一篇纲要从灵光中跃出,那四处腾跃的真言法门也悉数化作点点晶莹,在识海中慢慢游动。
宁尘定睛观瞧,那总纲骤然迸发,四周竟变了景象。
一只璀璨晶核静滞空间正中,一红一蓝两道光影如阴阳二气,贴着晶核缓缓游转。
四根光柱护在外侧,拢起铜墙铁壁;又有八道流光从柱下向八方蔓延而去,不见边际。
“一君二心,四侯八脉。此即合欢真诀。”龙雅歌道。
已不消她多说,那法门自显现一刻起就直入宁尘脑中,读得一清二楚。
宁尘连连感叹,不论这合欢真诀好不好使,光是这道法之理已经足够将修行界掀个底儿朝天了。
普通修士,哪怕到了羽化期,也要遵循最基本的修行法则——将灵气炼入自身便是所谓炼气,修士锻体修神,以神念接天地,让自己尽可能接近天道。
神念越强,吐纳灵气越是方便。
有“纳”,便有“吐”,吐纳呼吸之理自古如此。
纳多吐少,灵气才能在体内聚为气海。
修士们万年来潜心着写万般法门,无非是如何感悟天地以开源,又如何护住气海以节流。
可这合欢宗法真是邪了门,人祖师爷两眼一翻双手叉腰:老子吃你的喝你的,就是分文不吐。
常人听到此处怕不是笑弯了腰。
你说不吐就不吐了?
神念与天地相接,口子就留在那儿,吸也是这里,呼也是这里,若想一步步羽化登仙,你何德何能只吸不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