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先生身着黄纹白袍,可是你所说的【殚见阁】?”
“哈哈,正是。殚见阁的书院遍布黎州,广收孩童入学读书,不收分文。所以他们的书院先生在黎州人人敬爱。”
“倒是好事。那殚见阁背后可是修士坐镇?”
“那是自然。修士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来,就够老百姓丰衣足食的。我这地头蛇不过坐了小小一个铜林镇,而那殚见阁说是黎州的地头蛇也不为过。”
“小弟此次前来,头件要紧事就是想疏通疏通,结交一下寒溟璃水宫长老一级的人物。不知吴大哥有什么门路能给我指一指的?”
“嘿,也是巧了。想要结交寒溟璃水宫高层,还真是非得从着殚见阁入手。殚见阁每月都会请黎州各地世族豪绅欢聚饮宴,明天恰好便是时候。十三若有兴致,随我一同赴宴,也真真看看我们这寒溟璃水宫治下的黎州风土。”
“吴大哥费心了,小弟自然恭从!”
吴少陵事情安排的妥帖,自己事情有了眉目,宁尘高高兴兴敞开怀与吴少陵乐呵起来。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昏天黑地,宁尘贪那酒香,竟也不去运气解酒,直喝得咛叮大醉,最后还是叫苏血翎搭回客栈去的。
他也不解衣,迷迷糊糊强拽了阿翎给他抱着,扑床上就是一顿猛睡。
殊不料睡到半夜,他梦中忽地想起潇湘楼主那张条子,灵光乍现,一下跳将起来,拍着脑门大叫出声。
“他娘的!柳轻菀给老子玩藏头!”
……………………
第二天,吴少陵早早来邀宁尘上路。宁尘依旧叫阿翎藏于影中,随吴少陵出铜林镇往东南飞去。
吴少陵一路上谈笑风生,却见宁尘耷拉着眉毛斜眼瞥他,行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十三兄弟是不是昨夜宿醉未醒?为何看着精神不佳?”
宁尘呵呵冷笑两声,爱答不理道:“昨晚大梦一场,梦见这世间人心险恶,叫人丧气。”
昨夜里半梦半醒参透了柳轻菀玩的把戏,怎么都没想到柳吴二人竟然这般默契。
她就那么轻轻一点,吴少陵当时就能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演一出好戏。
这两个人精合二为一,可把自己玩了个团团转。
也难怪他舍得把那【雪香凝】的好酒往自己这儿送,那几坛酒撑死了千枚灵石。他可从自己这儿薅走了二十万呢,真他妈是贼不走空啊。
宁尘倒也不打算把钱往回要,但就这么放任吴少陵继续在肚中得意却是不行。
听他语音语调阴阳怪气,吴少陵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他似是看破了自己和柳轻菀的把戏,连忙赔笑道:“这世间本就黑白难辨。那些看着光明磊落的,背后却难免男盗女娼;而有时看着偷奸耍滑的,却未必会没于流俗”
宁尘横着鼻子挤兑道:“那吴大少是光明磊落的那种,还是偷奸耍滑的那种?”
吴少陵哈哈大笑:“我啊,我是光明磊落地在这儿偷奸耍滑呢!”
宁尘见他光棍儿,也不再难为他,只点醒道:“那我这拉线搭桥的正事,吴大少可要上上心了。”
话里话外那意思,你坑走我二十万,再不拿钱办事,那我可就翻脸了。
吴少陵淡淡一笑:“十三,咱哥俩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事情我一应陪到底,保管满意就是。”
“成,那我可当甩手掌柜啦。”
一个多时辰功夫,两人遥遥望见一簇黑担担的影子出现在地平线上,横空山脉已近在眼前。
身下黄秃秃的戈壁早已变成了水草丰饶的广袤绿地,前方乃是黎州最大的一座城市,名唤八平城。
吴少陵没有带宁尘进城,而是继续往横空山脉又行了几十里。八平城周围地势平坦,水田竹林相拥相簇,渐渐露出一座庭院。
两人是飞着来的,其他人却没那么高深的修为。
那庭院隐在树林包围之间,往日定是清净所在,可今天门前车水马龙却是热闹。
宁尘随意往下一扫,来的人几乎全是稍入炼气的富家翁,最多跟了几个筑基护卫罢了。
这殚见阁建的优雅别致,门口迎接宾客的仆役一个个也穿得温文尔雅,待客时不卑不亢,颇有些文人气。
他们见到吴少陵,脸上笑容更盛三分,专门派一个人给他请去了庭中。
庭中已布了百十张软席,软席上置一条案,上面已摆好瓜果梨桃。不过距离饭点还早,几乎无人入席,众人都只在旁边花园间谈笑。
宁尘随吴少陵在殚见阁外庭信步闲逛,他时时与人拱手寒暄,偶尔驻脚聊上几句闲话,却一直未与人引见宁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