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的婚礼就在医馆举行,她的朋友不多,能过来贺喜的只有陈铎夫妇,孟云也只有医馆的馆主于莽一个朋友,幸而两人在青州还认识了不少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化名于睿,今日要与孟优昙成婚的男人,正是借口离开了的孟云。
美玉和陈铎早早就到了医馆,两人将贺礼送上去,不好去闺房搅扰,就坐在外面听街坊邻居唠嗑,这才知道她们都以为新郎于睿是于莽的侄子,美玉和陈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等身着喜服的新郎牵着新娘走上大堂的时候,陈铎一愣,他不是孟云,但是优昙在信里明明说要嫁给孟云。
美玉见到那个人的脸却瞳孔紧缩,过往的记忆排山倒海地将她淹没,她在愣神中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新郎的脸,周围本来热闹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陈铎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要将她拉下来,她突然朝着门口跑了出去,陈铎赶紧跟在身后。
二人离开之后,场内一片喧哗。
医馆在一个小胡同里,人很少,她出了门就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脑海中全是新郎那张略有些英俊的脸。
即使再死一千次一万次,她都忘不了那个人的脸,正是她雇佣的接走优昙的那个人。
当时她去明澄园见到了优昙,见她也有离开的意思,就和她商量好了自己找人将她接走,并且护送她到和她父亲约好的地方,谁知道找到那个人并不靠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要杀了孟优昙,孟优昙最后没有死也是不知去向,只留下满地尸体。
那个人却是孟优昙的新郎……她被耍了是吗?
她从来没想过前世害她被休的错事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陈铎终于跟了上来,拉住美玉的手,神情担忧,“美玉,怎么了?”
“你认识那个新郎吗?”美玉嗓子发涩。
“我从未见过他。”陈铎道。
“我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庄园,你回婚礼吧。”美玉眉眼间都是淡淡的倦意。
陈铎不放心,送美玉回了庄园,嘱咐绿娥照顾好美玉,自己回了婚礼,婚礼已经结束了,只剩下街坊邻居在吃席,优昙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让新郎摘了盖头,就穿着嫁衣出来围桌了。
见陈铎进了门,优昙上前来问道:“你夫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有些不适,我送她先回家了。”陈铎淡淡一笑。
见大家都各忙各的,陈铎在优昙耳边问:“你不是说要嫁给孟云吗?怎么嫁给了这个人?”
“他就是孟云,他之前戴的人皮面具,我和你说,你千万保密。”优昙低声道。
不知为何想起美玉刚才的异样,陈铎心里突地一沉,没有言语。
席面结束后,陈铎马上赶回了庄园,美玉坐在窗前,她如白瓷的肌肤被阳光一照竟有几分冷艳。
见他回来了,她的眼珠微微转动,有了几分活泛,“他是孟云吗?”
他的心揪了起来,他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最好说不是。他盯着她如同净琉璃的杏眸,如何也欺骗不了她,“他是。”
美玉先是低头嗤笑了一声,然后没了声息,这算什么?夏日的阳光那么暖,照在她身上却觉得骨头里都泛着寒意。
婚后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遇,她知道原因之后,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着靠着自己的努力,能让自己的丈夫回心转意,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自己?
孟优昙和陈铎前世那样要好,脱险之后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吗?他依旧休了自己,让自己那样惨淡地度过了余生。
陈铎已经察觉出美玉不对劲儿,赶紧走上前去,柔声道:“美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你以前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娶我?”美玉看着陈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破土而出了,原来琴瑟相和、如漆似胶,妄想着天长地久,心里还是有着怨气,戳破了镜花水月,心底的怨气枝枝蔓蔓地长了起来。
陈铎没料到美玉会提起此事,他一双明眸认真地盯着美玉,“对不起,美玉,以前是我莽撞,确实做错了事,让你受了冷遇,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明明之前抵足而眠的时候那么温暖,现在他的话暖不了她的心,她只是觉得很冷很冷。见到美玉神色不虞,陈铎的心不断地向下沉,他扯着笑,虽然不知道美玉为何突然谈起这些事,但他知道自己此刻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恶劣,却又不得不说些话,“美玉,你想要什么我都赔给你好不好?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现在心里有彼此就好了。”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忽略美玉过往的痛苦,可是听在美玉耳中就是此意,他费尽心思也许能补偿今生的冷遇,可是前世的债又能有谁来偿还?
美玉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她抿嘴一笑,“我心里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