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沈谦遇身边的时候,叶满站住了:“对不起,沈谦遇,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很明白师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不该这样说你。”
她话音未落,整个身体却向前倾倒。
她整个被他抱紧怀里,他抱她抱的很用力,手只是拢进她的发丝里,嗓子眼里的声音也应该因为这些天没有睡好觉而沙哑:“小满,对不起。”
他太心痛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叶满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要高,他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有几次都忍不住地想要告诉她,可看到她依旧活的热忱和鲜活的样子,却又总是会想起师父那天和他说的话。
“我对我能掌握我生命的进度很满足,我至少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死,我和这个病也斗争了四五年了,我已然已经很自豪了。从第一天和小满说让她下山,我就知道我最后的结局,不想让她回来也是不想让她知道她无所不能的师父,最后依旧也会死亡。”
“但死亡是每一个人要面临的结局,或早或晚,与其让她背负着不知何时要来的分离的痛苦日日彷徨,倒不如就这样什么都告不告诉她,您说呢,沈先生。”
沈谦遇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叶满身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他自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当然是比不上亲手抚养她长大的师父,所以不管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好像都毫无用场。
叶满摇摇头,却意外平静地似乎能接受这一切:“不用道歉,我明白,师父是为我好,你也是为我好。”
“我都接受。”
——
天台山只不过呆了一周多,叶满就把师父的东西收拾好了。
其实师父也没有剩下什么东西让她收拾,她去道观姑姑那儿领回师父留给她的几样东西。
没多呆,她就回了剧组。
剧组还要等着她拍戏,她没什么时间留给自己悲伤,让人难以喘息的工作就一样一样地压了下来。
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些睡不着了,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开始想,要是自己五年前没有下山就好了,要是她没有听师父的话早点回去看看就好了,要是她不那么愚笨早些察觉到问题就好了……
很多很多的“要是”,和很多很多的“假如”。
她在假如另外一个人生没有做出的选择,或者就像师父之前说的那样,去体育大学进修未来成为一个体育老师,就在山下小镇里上课就好了,不用背井离乡,不用离开师父那么远。
她为什么要来演戏呢。
她真的适合演戏吗,明明网上对她有那么多的谩骂,说她的资源是靠陪睡出来的,说她自己靠自己拿下的那些戏份是有关系的,说她不可能从一个无名之辈有今天这样的位置的。
她花在这个行业里四五年的心血和伤口是不被承认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对着镜头麻木地扮演别人,她完全失去了自己。
她好像逐渐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只是陷入了每天对自己的责怪当中。
她觉得她弄丢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
沈谦遇下山回来能推了不必要的应酬就推了,尽量去剧组陪她,也帮她经纪人一起梳理着她手上的工作,能不安排地就尽量不安排。
即便是这样,叶满身上的活还是太多了。
沈谦遇这些年和她约定好尽量不干涉她工作上的事情,真的为她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她简直就是拼命三娘。
整理到后面有些晚了,沈谦遇就让张珂他们先回去了,自己坐在沙发边上给她看着。
他特意让叶满休息,给她开了不需要脑子的《猫和老鼠》看。
沈谦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进去。
房间门铃响起来,沈谦遇放下东西去开门,他叫了一堆叶满平时爱吃却忌口吃的东西。
总之他希望她尽可能地放松自己。
他回头又见她躺在沙发上,于是又转头去给她找了一块毯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给她再开一支酒,但他又不忍心她要靠醉醺醺的状态入睡,随即做罢。
躺在沙发上的人把自己包裹起来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屏幕。
沈谦遇:“要吃什么零食跟我说。”
叶满闷闷地从被被子里“嗯”一声。
沈谦遇看她一眼,见她这会儿专心看电视呢,随即就也专注自己眼前的事。
他统筹看了一圈之后,对几个项目背后的资本了解了个大概,大刀阔斧地圈了几个项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