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手缓慢抬起,指向了花袭怜。
李茂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他立刻抬手吩咐家仆道:“把他吊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竖着一根粗长的柱子,上面敲了一个铁钉,少年的双手被粗实的麻绳绑缚着挂在那个铁钉上。因为挂得有点高,所以他只能勉强脚尖落地。
今日晨间原本天色不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晴雪。
虽然有阳光,但是很冷,那些雪飘飘忽忽的如白絮般落下,叠在少年身上,几乎盖住了他半个身体。
苏瓷儿站在窗户后面,看到少年被雪冰封住的眼睫。那原本细长的黑色眼睫上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色,随着少年的抖动,像两瓣颤动的蝴蝶羽翼。
家仆们谁也不敢靠近,而那位李茂生也不知踪影。直到有一位女子路过,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花袭怜放走的人。
她走上前,想替花袭怜拂去身上积雪,少年神色淡漠地看她一眼,冻得干裂的嘴唇扯了扯,便有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他的眼神实在是冷,刀子一样割过来,不是割在人身上,而是在往心上割。
精神上的痛楚总归比生理上的痛楚更难捱。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哭泣着求花袭怜原谅,“对不起,对不起……”低着头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女人转身奔出了院子。
苏瓷儿看着女人消失在院门口的身影,再看一眼被吊在院子中央的花袭怜,呢喃开口,“这样,怎么成为一个好人。”
花袭怜被吊了一天,晚上天气更冷,落霜浓厚。
李茂生也怕把人冻坏了,因为收拾到了花袭怜,所以他异常兴奋的去青楼嗨了一顿,晚上回来,身上带着恶臭的酒气,用扇子挑起花袭怜的下颌,“怎么样,知错了吗?”
少年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声音嘶哑道:“知错了。”
李茂生笑一声,心情舒畅的让人放人,并解释道:“我也不是真的要罚你,只是你犯了错,不罚你的话难以服众呀。”
“我知道。”花袭怜身量与李茂生差不多高,可因为他身形偏瘦,所以看着更纤弱些。
“嗯,好好休养,明日再接着吊。”
花袭怜瞳孔颤了颤,踉跄着扶住身后的柱子。
李茂生是个变态,他就喜欢折磨漂亮的东西,尤其是人。要不是他有钱,早就被青楼妓馆列入黑名单了。
因为这个癖好,他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可因为家中有钱,还搭上了京里的关系,所以跟权交织在了一起后,略略掩盖几条人命,那不过是翻一翻手掌的事。
苏瓷儿良心不安,晚上撞了十几次墙,终于是等到一次法术正常的时候,穿墙出去了。
她并不知道花袭怜住在哪里,可系统能告诉她。
花袭怜住在李茂生那间院子里的一处厢房内。
院子很大,足有两进,里面住了无数莺莺燕燕,堪比贾宝玉的怡红院。
夜半丝竹不歇,美人美酒不停。
幸好花袭怜住的比较偏,不然这夜半扰民也没有地方举报。
苏瓷儿按照系统的指示到达这个屋子,她看到半开的窗子,印出半屋子的金银玉器。少年合衣躺在铺着绸缎被子的床铺上,锦绣堆叠,背对着她的花袭怜就像是一只被人关在金丝笼里面的金丝雀。
四周悄静无人,苏瓷儿推开窗子爬进去。
爬到一半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花袭怜开口,“门开着。”
苏瓷儿:……你不早说。
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从窗子进来了,爬都爬了,还能回去?她提着裙摆走到床边,然后微微侧身悄默着去看面朝床内的花袭怜。
床头有盏小灯,氤氲照出一个小圆圈,光色落在少年脸上,浸出一股暖意。
少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冷吗?饿吗?”苏瓷儿关心询问。
少年闭上眼,不说话了。
面对花袭怜的沉默,苏瓷儿那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
“对不起。”她诚恳道歉,“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苏瓷儿觉得就是因为她那句话,所以花袭怜才会去救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