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是因此,庆贞帝才在前世这一年突然开始犯混。
这守岁的规矩,实则是要守到天亮的,可别说谌儿,谨儿也一样熬不住,待到子时的击柝声响过,裴芸便和去岁一样,让两个孩子回去睡了。
她又命云砚云墨取了些碎银分发给殿内的宫人们,大过年的,给些赏赐也是应该。
吩咐完,她折身回殿去,便见太子站在殿门外,裴芸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又要回去了。
打御花园那日后,太子纵然再忙,也会尽量抽闲过来同她和孩子们一道用晚膳,但并不留宿,即便是合房日也不留,她清楚太子是不想迫着她做那事,总也得让她心甘情愿。
她几步上前,见太子薄唇微张,在他出声前快他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嫣然一笑,“殿下不进去吗?”
李长晔凝视着她这张昳丽动人的面容,眸色愈深,旋即缓缓将她的柔荑裹于掌心,轻轻吐出一声“好”。
大半个时辰后,外殿那张偌大的书案因着一次次撞击,已然向外歪斜了一角,案上纸张堆叠在一块,好些都已揉皱,桌角下,书册纸页亦洒落满地,上头还横七竖八丢着几件外袍,袄裙。
内殿小榻同样遭了殃,软垫上一片泥泞,素色中衣并一件枣红色小衣还挂在榻桌一角。
浴间内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其间还揉着似有若无的嘤咛,尾音上扬,猫儿叫唤似的,直挠的人心底发痒。
裴芸被抱着出来时,都不知过了多久,只道这人莫不是许久不开荤,怎跟匹饿狼一样,怎也不知餍足。
她实在累得慌,也怪她自己,偏生今儿应了他,又不是不知他体力多好,而今两人那事极合,避了人,入了殿,她不过拉着他的衣襟垫脚触了触他的唇,就教他一把抱到了那书案上,霎时如干柴遇了烈火,烧起来一池子水都浇不灭。
太子搂着她而眠,在裴芸闭眼昏昏欲睡之际,在她耳畔低声道:“新岁安康。”
裴芸依稀记得去岁也是在这儿,太子对她说了同样的话,她懒懒问道:“殿下只这一个愿望吗?”
李长晔一时不言,片刻后才道:“还有一个,但没有这个重要。”
裴芸睁开眼,想起那日她告诉他自己是因曲桥坍塌而落水的,太子在震惊过后,蹙眉打量着那曲桥,神色蓦然变得凝重起来。
怕他又因此夜夜难眠,裴芸补充道,在梦里那是好几年后的事,兴许也不一定会发生。
但不久后,那曲桥竟是被尽数拆除了,裴芸得知后,想都不必想就知定是太子所为。
他还是努力想做些什么。
裴芸不是不去查,而是眼下她根本无从下手,三年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也许顺其自然,她反而能渐渐掌握些许线索。
她不欲提此事,抬首看向他,转而问道:“那另一个是什么?”
太子没说话,只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裴芸一下就懂了。
她只笑了笑,道了句“不说了,睡吧,殿下一会儿还要起身去参加朝贺呢”。
他说不出口也好,因她大抵也给不了,当初她只说要与他好好做夫妻。
只是夫妻而已。
冰化雪融,春暖花开,元月末,大军在万物复苏之际自邬南凯旋。
裴栩安和雍王按理应当先入宫面圣,待自宫中回来,方能各自回府,晚些时候再去承乾殿参宴。
江澜清如今怀了身孕,身子笨重,自是不便前去城门相迎,但裴薇可闲不住,约了乌兰公主一道,在茶楼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坐着等。
大军缓缓驶入德胜门之际,裴薇也顾不得旁人目光,趴在窗框上,不住挥手对着骑在最前头的裴栩安喊着“兄长”,周遭人声这般嘈杂,裴栩安竟是听见了,转头向裴薇看来,抿唇笑了笑,然瞥见站在裴薇身侧的乌兰公主,笑意却是顿住了。
不同于裴薇的欣喜,乌兰愁眉紧蹙,她的目光不住在人群中搜寻,可根本寻不到她想找的人。
“我家王爷呢,我家王爷呢……”她焦急地喃喃。
奇怪,按理她家王爷该是在最前头才对,为何怎也寻不到她家殿下的身影。
这半年来,她向邬南寄去过几封信,殿下也只回过一两封而已,信中多是道他很好,不必忧心。
他莫不是在骗她,毕竟他腿脚不便,虽然好了许多,但又爱逞强。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再上战场,别是撑着上了战场杀敌,教人给伤了。
乌兰越想越怕之际,一小卒敲开了雅间门。
“雍王妃,镇国公命小的来禀,雍王今早便快一步进了城,说是要去王府见您。”
听得此言,乌兰心下的恐惧这才散了些,她急着见他,几乎是一早便赶来了此处,哪里想到会因此与他错过。
“我便先回去了。”她急急同裴薇道了一声,便推开雅间门,提裙快步下了楼,乘上马车回雍王府。
及至雍王府门口,才下车却见门房怔怔道:“王妃,王爷适才回来了,听闻王妃您去了德胜门那儿迎他,又折返了回去,这才走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