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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几乎不受控地掰过她单薄的双肩,逼眼前人直视着自己。

那双如湖水般潋滟动人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可这颗心里没有。

李长晔很想问她,要怎样才能原谅他,才能真正在意他一点呢。

然触及裴芸面上的惊慌,他几乎是一下缩回了手,似是害怕自己再次失控,李长晔抓起桌上的画,逃也般跨出殿门。

回到澄华殿,坐在书房那张书案前,李长晔仍是心乱如麻。

盛喜捧着信进来,见主子心绪不佳,一时不知是否该出声打扰。

李长晔头也不抬,“何事?”

盛喜这才上前:“殿下,是大理寺的陈鸣陈大人给您的信。”

李长晔阖眼定了定心神,再睁开时,面色沉静了许多,他接过信拆开,片刻后,剑眉紧蹙。

他在一旁的白纸上提笔写下几字,递给盛喜。

“你将此信亲自交给陈大人。”

“是。”盛喜收好,应声去办。

李长晔垂眸看着陈鸣信上所书,以手扶额,心下愈发烦乱。

元月二十五,晨。

散了早朝,孟翊正疾步往内阁方向赶,就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他回首一瞧,忙躬身恭敬道:“太子殿下。”

李长晔:“春闱在即,孟大人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也不知准备地如何了?”

孟翊:“殿下放心,已尽数准备妥当。”

李长晔低低“嗯”了一声,居高临下,无声打量着这位大昭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孟翊不仅博闻强识,文采斐然,听闻年轻时更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即便如今已是不惑,可举手投足间一身儒雅不俗的气质仍能看出当年风采。

“听闻此次春闱,孟家也有几位青年才俊参试,春闱三年一度,若能多出几位如孟大人这般出类拔萃,勤勉为政的好官,于大昭社稷及黎民百姓不失为一桩幸事。”

李长晔缓步行在前头,孟翊垂首跟着,须臾,他便知太子似随口道:“孤记得,孟大人膝下似有一子,当也不小了吧,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大公子定也随孟大人,卓尔不群,怎从未听说过他参加科考的消息。”

孟翊面色微僵,少顷,才笑答:“殿下记得不错,犬子今岁已有十八。但因着是早产,自小身子不好,受不得这京城严寒,微臣便早早将他送至南边一山青水秀之地调养。微臣也不需他如何出息,光耀门楣,只盼他此生平安康健,足矣。”

李长晔似是赞同般颔首,“孟大人这爱子之心,着实令孤动容。孟大人且去忙吧,孤还有事,需得出宫一趟。”

孟翊俯身,“臣恭送殿下。”

李长晔阔步往宫门方向而去,然行了十数步,眸色如墨染般渐深,原清冷平静的面容缓缓阴沉下来。

离宫后,他一路疾驰,在大理寺狱前勒马而止,陈鸣已在外头等候多时,见李长晔抵达,跟随他入了狱门,行至最深处。

此处关押的皆是重犯,层层闭锁,层层把守。

他们足进了三道门,方才立在那罪大恶极的樾州案贼首跟前。

牢房内昏暗潮湿,寻常人入了此处久不见光,多是形容枯败,精神崩溃。

然那年轻贼首却枕着手臂,屈膝躺在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悠哉地晃着腿,竟无一丝将死的恐惧。

李长晔立在铁栅外,面沉如水。

“孟昱卿。”

躺在床上的人瞬间止了动作,他盘腿慢悠悠坐起来,挑眉道:“你在喊谁,谁是孟昱卿?”

李长晔走近两步,“你是孟翊的长子?”

“孟翊又是谁。”那人依旧一副当儿啷当的样子,啐了一声,吐出口中衔着的稻草,“从未听过……”

见他不认,李长晔不疾不徐道:“樾州一案是你父亲指使,还是……”

听得“父亲”二字,牢内原平静的人陡然变了脸色。

“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

他冲过来,目眦欲裂,但因着脚上缚着沉重的镣铐,只能被困在一个极少的范围内。

“我就是个野种,野种!一个没爹没娘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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