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是秦以川向殷红羽借的,他本来还担心就这么一点不够用,没想到就是这么火柴大的一丢丢星火,竟然恨不得将整个小世界都烧得干净。
秦以川将火焰压下去,火影渐消,眼前的房子也终于露出原本的样貌。
这根本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一座巨大的坟,同样巨大的棺椁只在土中埋了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地面,棺盖没有钉死,可以随时让里面的东西逃出来。
血水拼了命地从棺椁中渗出来。
秦以川对这种一个接一个的小把戏不耐烦,豹尾再出,十二洲的气势一下子被堆到极致,裹挟着飓风重重斩在半裸露的棺材上。
剑破长空,有时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种纪实的描述。
天幕崩裂开几道口子,爆炸几乎将大半个村子都化作飞灰,房屋般大小的坟冢被秦以川这一剑削去一半,露出棺材里穿着大红色喜服的白骨骷髅。
空荡荡的眼眶分明什么都没有,秦以川却眼花了似的,仿佛看见他睁了一下眼,随即这白骨架子如睡醒了似的,从棺木里站了起来。
三米多高的白骨骷髅是什么样子呢?
大概有点像殷弘宁那种小身板,突然遇到了一只非洲大野牛,还是打了鸡血刨蹄子随时准备顶翻一车人的那种。
骷髅粗壮的腿骨能有人的半个腰那么粗,骨质化的手指头像磨尖了的锥子,闪着阴冷的寒光,劈头盖脸地往秦以川的脑门和脖子上招呼。
这骷髅分明没有眼睛,但是下手比谁都阴毒,且占了体格的优势,力道也重于千斤,秦以川提剑相挡,被震得胳膊发麻。
往常遇到的东西,除了妖精,遇见的鬼大多都是靠怨气和煞气来攻击人,像这样纯靠物理攻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就算是秦以川也觉得十分少见。
更奇怪的一点是,秦以川和他这么近距离地交手,竟然连一丁点的鬼味都没有闻到,这可就十分不寻常了。
这种情况他倒不是没有遇到过,那就是住在他们的仓库里的鬼和尚,但善哉鬼和尚和眼前这东西还不太一样。
善哉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魂,而眼前这个则是纯纯的白骨,只靠着脑壳里的一簇魂火支撑行动。
善哉身上没有鬼气,是因为他是佛门中人,常年的修行相当于自己超度自己,若非他是有大恩怨始终无法放下,这时候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
锋利的指甲撞在十二洲的剑刃上,若非秦以川闪得快,剑刃险些被凿出一个豁口。
缠斗时间一长,这具白骨的劣势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它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足够的自主意识,所有的招式都好像提前设定好的一样,只知道攻击,却不懂得防守,但凡它换成一个不这么阴间的造型,任谁都会以为这东西分明就是个人工智障。
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秦以川,几乎瞬息之间就卸掉了白骨的一条胳膊,右腿膝盖的关节也摇摇欲坠,白骨艰难地移动,几乎马上就要保持不住平衡。
趁鬼病要鬼命一向是秦以川的人生箴言,趁着白骨稳住身子的刹那,他又在白骨的膝盖上狠狠补了一脚。
这一脚他可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咔嚓一声脆响,白骨的小腿骨连着右脚一起飞出了三丈多远。
白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下巴颏撞在了半块碎砖上,砖立刻碎成几块。
十二洲聚起凛冽的剑气,冲着白骨的颈椎骨斩下。
人的颈椎本应该比膝盖要脆弱得多。
可是十二洲落在白骨的颈椎上,却像撞上了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股子浓烈的黑雾从白骨的颅骨中蔓延出来,像给白骨铺了一层钢铁战甲,秦以川飞身后退,白骨的指骨暴涨,哪怕秦以川反应不慢,仍旧被扯掉了一小撮头发。
指骨这么一变异,白骨的前肢就变得十分畸形,蜘蛛一样的诡异匍匐爬行,丢掉的腿骨反倒没了丝毫影响。
黑雾渐渐与村子周边的水域相连,黑雾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连绵不断地补充进白骨的身体。
湿漉漉的水不知何时浸透了秦以川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