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子平:“为什么?”
秦以川:“差不多了,看看你周围,有没有多出来什么?”
邬子平一头雾水,四下扫了一圈:“没什么东……等会儿!秦哥我我我我看见了一队人!”
秦以川:“跟在他们身后,但是别靠太近,放慢呼吸,别被发现。”
邬子平的声音立刻变成了气声:“秦哥!这些人好像不是活人啊?”
秦以川:“阴兵你没见过,还没听说过吗?别担心,他们只是阴兵的一缕魂魄,只要你不在他们面前蹦跶着跳舞,他们不会发现你的。但是我估计柯尧柯舜这俩孩子,就是被他们带走了,只有跟着他们,才能找到这口钟和镜子的通道,你可别跟丢了。”
邬子平哆嗦着应了一声,蹑手蹑脚且同手同脚地远远吊在队伍之后,不过几分钟,果然见前面多出来一个分岔路口,邬子平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一咬牙,跟着阴兵残魂走了过去。
还没等走出多远,邬子平就觉前方豁然开朗,周围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宽阔的圆台,像是宫殿,又像祭台,周围陈设的风格透露着古怪,正中央的地方竖着一尊怒目横眉的雕像,看着有点吓人。
邬子平只把这雕像的特点简要介绍了一下,就听着泥人那头秦以川非常随意地答了一句:“啊,那是阎罗殿。”
邬子平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里顿时炸开了一颗东风一号,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秦以川:“不过是个仿制的半成品,那雕像是女娲捏人剩下的黄土泥做的,没成精,别害怕啊。不过你看到的只是镜子中的其中一部分,鄢陵江中历年淹死的水鬼什么的,也被封锁其中,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稍微打开一个裂缝,供一些道行不深的鬼魂出入。你如果一不留神去了这种地方,那泥人都救不了你。”
邬子平觉得自己的这条小命迟早要折在这,欲哭无泪地应秦以川的要求往前凑了凑,果然看见那队阴兵避开这里,往另一个方向绕过去。大殿的正中央有两个穿着蓝色帽衫的小孩,像陶俑似的,一动不动。
秦以川:“就是现在,瞧见那俩小孩没有?背也好,扛也罢,带上他们,立刻反方向往回跑。”
邬子平对秦以川的指挥坚信不疑,听着这话立刻冲上去,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夹在胳肢窝底下撒腿就跑,身后本来已经转过一个大弯的阴兵听见动静,又统统折回来,手里的长矛一横,立刻也追过来。
邬子平一鼓作气跑出来几百米外,渐渐觉得有点不对,眼前这路和来的时候似乎不大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却也说不上来。
邬子平:“秦哥,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秦以川:“都看见什么了?”
邬子平的声音有点发虚:“又看见了……一座阎罗殿,只不过这座阎罗殿里,没有那尊雕像了。”
秦以川:“往身后看。”
邬子平:“啊?”
秦以川:“我说,你往身后看一眼,记住啊,就看一眼,然后抓紧时间,赶紧跑。”
邬子平有些茫然,但还是依言下意识扭头往回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差那么一丁点就把他好不容易倒回去的头发又吓得竖了起来——不是别的,就因为那巨大的阎罗王的雕像,成了精,在一众阴兵之首,正往他这边大步追过来。
邬子平算是明白秦以川后边那句“抓紧时间赶紧跑”是什么意思了。
这要是但凡跑得慢了一丁点,阎罗王的石像一脚下去,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大黑钟之外,荀言稍有担忧:“他就这么进去,你不担心他出事?”
秦以川:“你以为他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次他都被五瘟鬼套在麻袋里。差点拆吧拆吧吃了,可是回来之后,硬是半点倒霉的迹象都没有,这寻常吗?你我不怕五瘟鬼天生的晦气,那是因为我有九德之气,你有鬼主的阴煞命格,都是一等一的不好惹,可是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异控局新人,能扛得住五只鬼的晦气侵扰,这能是普通人吗?”
荀言:“怪不得你一定要让他去。”
秦以川:“放心吧,这只是地府的一小块投影,别人接触不得,他却半点事儿都不会有。”
身处大黑钟之内的邬子平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眼下简直被吓得肝胆俱裂,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拖着两个失去意识的半大孩子拔腿就跑。他自认为自己在一直向前走,可不过两分钟,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了阎罗殿外,而阎罗石像和阴兵,距离他已经不到五十米,最前排的四位阴兵齐刷刷地将长枪往前一刺,阴冷的气息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邬子平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知道自己这可能是遇上了鬼打墙,索性眼睛一闭,也不管前面是哪,无头苍蝇似的,一头就扎进了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一变,邬子平却仍没敢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本能地感知到前方并没有障碍物,头脑放空地径直往前冲。
嗖的一声破空响,邬子平心里一哆嗦,脚下不知道踩在什么东西上,一个狗吃屎就扑到了地面上,阴兵扔过来的长矛就这么贴着头皮刺过去,扎在半尺之外的地面上。
邬子平睁开眼睛,瞪着差点将自己捅个透心凉的长矛,后脊梁上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