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奉头摸两把并不存在的胡子:“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这玩意儿在幽冥之下养了这么多年,可不好对付。你失了元神,竟然还能有这本事。”
秦以川见缝插针地插了句嘴:“奉前辈,您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出关了?还有这蟒蛇,您见过?”
老奉头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出关,可是秦岭那边有几个傻老帽儿,违规开发,把一个千年老鬼的墓给挖出来了,我再不出去,几千人的工程队非得死光了不可。这蛇有烛九阴的血统,只可惜杂交了太多代,不成气候了,要不然就凭你们现在这模样,一时半会可还真打不过。”
“我们打不过不是还有您呢?奉老前辈,您刚才说……荀言失了元神,是怎么回事?”秦以川说道。
老纸人刚要回话,就被荀言打断了,“奉前辈!”
老奉头哎呦一声:“年轻人,这一个个的,都得藏点秘密。不过这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都跟我走吧。”
黄泉路远,辽阔无边,四下望去都是幽冥景象,可是跟着一队纸人七拐八拐的,沿途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天越来越冷,路边已经可以看到一层又一层的积雪。
直到拐过一个山坳,身处幽冥中的几个人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一直沾在手心上的口香糖终于被蹭掉了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正午,艳丽的日光落在雪地上,折射出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出来了。
他们开过来的车还停在昆仑山口,上次那个看门的中年男人不在,门卫岗门前挂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白旗子。
大白天的,山里的山精野怪不便现身,但是有这白旗子传信,证明整个昆仑山都已经警戒起来。
李寒衣身为守墓人,没有跟着他们下山。
车里没有那么多位置,老奉头那一队三十几个纸人徒子徒孙,被殷红羽挨个叠起来,找了个编织袋装进去塞进了后备箱。
只有老奉头坐在了秦以川那辆车的后座上,老神在在的,像个出门视察的退休领导人。
殷弘宁不认识这位老纸人,等秦以川他们的车开走之后,才小心地问:“姐,这位老前辈是什么来头?他对秦哥和荀哥很熟悉?”
“熟悉就对了。你是学历史的,应该知道远古时代,有个叫帝台。”殷红羽说道。
“奉老先生就是帝台?”殷弘宁惊讶道。
“倒不是。帝台是远古神族,在当初人神之乱时就已经死了。老奉头是帝台留在鼓钟之山的棋子。当年帝台在钟鼓之山请百神喝酒,老奉头得了西王母赏赐的一杯酒,成了个不神不妖的物种。”殷红羽说道。
“那他又为什么会变成纸人的?”殷弘宁问道。
“还不是当年那场祸患,刚才你也听那个李寒衣说了,当初幽冥倒转,鬼族大肆入侵,神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不仅是人,连神仙都差不多死绝了。老奉头那时失去了肉身,但他本来就是钟鼓之山的石头磨出来的,虽然没了肉身,灵魂还是可以随意融入大河山川。要移动的时候,得有媒介,所以才附身到纸人身上。那纸也不是普通的纸,你别看他丑不拉几的,那可是李淳风亲手做的。”殷红羽说道。
殷弘宁听了更加惊讶:“《推背图》的李淳风?!那这位前辈岂不是可以解推背图之谜?”
殷红羽撇撇嘴:“指望他还不如指望狗,这老东西也就活的时间长,可惜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甚至斗大字不识一筐的白丁,你去问他推背图,他都以为你是搓澡的。”
被殷红羽背后揭老底的老奉头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车开出了几十里,眼见老奉头还没有开口的意思,秦以川有点按捺不住了,“奉前辈,你刚才那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荀言当年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荀言又要开口,被秦以川拦住了,“小伙子,别逼我给你用上禁言术。”
第30章荀言的当年
老奉头干咳一声:“这事儿没有隐瞒的必要,自你当年以身殉道之后,这小鬼头非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硬是在赢姥庙前,将自己的一半元神劈了出来。啧啧啧,那可是元神,比肢解得疼个千百倍,这小鬼,对自己真下得了狠手。”
“前辈夸张了。我本身就是鬼族,肉身与魂体并没有太大差别。分离一半的元神,也并无大碍。”荀言不自在地说道。
老奉头拍了荀言脑袋一下:“还没什么大碍?老夫当年就寄身赢姥山中,亲眼看着你把自己带着阴煞血气的一半元神以桃木钉在庙宇之中,这法子只有对付厉鬼的时候能用得到,你竟然用在自己身上,若非有山主给你的黑玉书护着,你早在千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之后呢?”秦以川说道。
“之后?之后就飘着呗,游魂什么样,这小子就什么样,毫无意识,连自保都难,可怜老夫我一把年纪,还得日日分心照看这个小鬼头。他这么一飘就是上千年,后来才好不容易稍微恢复了些神志,再加上因缘际会之下,遇上了俞青衫,俞青衫只当他是修炼有成的山精野怪,教给了他修行的法子,这才一步一步成了人身,直到后来又遇见你,才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老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