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这两个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秦以川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人类,为什么要附身在小女孩的身上?”
“山主,世殊时异,这地方我们已经守不住了。您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黑玉书的碎片在这里等了三百多年,也是时候去它该去的地方了。至于你,”瑶瑶说道。
瑶瑶突然看向柳槐:“我已经提醒过你好几次,可惜竖子愚钝,竟看不破,现在尾湖已封,大阵将启,无论活人还是死灵,都将于此地献祭。你根骨不凡,若能逃出生天,不如就拜在山主门下,求一世庇护。”
“大阵?献祭?这都什么和什么?我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连起来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呢?”柳槐满脸问号。
瑶瑶没理他。
秦以川却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九生阵,更不需要以人命和魂魄为代价的献祭。我自己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替我做主。”
瑶瑶上前一步:“那就当作我为自己做主,山主,赢姥山是您的宿命,您就是已经避讳千万年了,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瑶瑶脸上的月光忽地闪了一下,有一大片云层覆盖了月亮,迅速将素白如霜的月光遮掩干净。
山风骤起,原本死寂的村庄一瞬间嘈杂起来,山鬼夜哭,万魂离体,所有被封在此处的新魂旧鬼刹那之间被全部激活。
秦以川狠狠一皱眉,身影如雾,顷刻间已紧紧捏住瑶瑶的脖子。
瑶瑶的脸上有半透明的陌生面孔挣扎起来,却怎么都逃不出秦以川的手心。
“我说过,我从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主!”秦以川的声音极冷。
瑶瑶换了一个陌生的女声:“那如果是鬼主大人默许的呢?”
“你说谁?”秦以川的眼底有一丝厉色闪过。
“您当年自请兵解,但有一丝残魂尚存,最终才成了今日这样,个中缘由,您就不想知道吗?您该不会真的以为天道仁慈,才留您一线生机的吧?”瑶瑶说道。
“这算是挑拨离间吗?”秦以川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只是陈述事实。”瑶瑶说道。
“是吗?事实……你以为的事实,就是鬼主为了我,发动九生阵,以整个赢姥山为祭,才换我一片残魂,之后又耗时百年布下尾湖的这个局,助我重生?”秦以川冷笑道。
瑶瑶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嘴上丝毫不曾退却:“难道不是吗?”
“你是太看得起鬼主,还是太看不起我呢?如今千百年已过,本山主也不妨就告诉你,当年所谓兵解,所谓残魂,都只不过是我一手谋划,目的就是彻底摆脱山主一职,自此与那帮人生死不相逢。我与鬼主从来不曾有过额外的交情,他凭什么为我违逆天道?”秦以川说道。
瑶瑶的神情终于变了。
“你以为九生阵启动,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你既然是从赢姥山来,就该知道,这九生阵是我一手所创,我能让它启,自然也能让它破!”秦以川话落,双手结起一道法印。
金光乍起,恍若天开。
荀言微微侧头遮住眼睛,柳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荀言一脚踢在他的膝窝。
柳槐哪禁得起这一脚,立刻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紧接着就觉得一阵灼热的光芒罩在后背,像贴着一个超大号的加热器。
周围的强光让他哪怕闭着眼睛,都觉得刺目得无法忍受。
模糊中柳槐似乎听见了尖叫哭喊之声,细细去听,整个村子里又只有簌簌的风声。
声音中无端透露着一股沧桑的味道,不像尾湖本地的风,倒像是穿越过千年,从太古之前吹过来的似的。
这是一种很玄乎的感觉,柳槐正疑惑这是不是幻觉,冷不防听见一声巨响,像在石头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炮仗。
柳槐本能地往那边瞥了一眼,河滩的小山丘炸裂开来,乱石飞溅,眼看着一个篮球大的石头冲着他们砸过来。
荀言那“夜光”刀此时亮得像刚从冶炼炉捞出来似的,不用指挥已经脱手而出,在他们三个人周围布下密不透风的一层网,别说石头,就是尘土都飞不过来半点。
柳槐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