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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公抱住吏目大腿,哑了嗓子,“官爷,自缢的案子不送问法司吗?”

吏目扶起悲痛欲绝的廖家公,“排除他杀的自缢,死因明确,可不送问。尽早让爱女入土为安吧。”

“我闺女不会的,不会的。”老者不停重复着,眼眸猩红,难以接受这一事实。印象里的女儿干练懂事,不会想不开的。

吏目摇摇头,“事实摆在这儿,节哀。”

“可”

“没有可是。”

蓦地,门外人群中响起一道质问的声音——

“敢问官爷,廖家闺女是何死因?”

人们纷纷看向发问的季绾。

被一个小娘子质问,吏目略有些不满,但还是耐心解答:“家宅不宁,孕期郁结,死于自缢,排除他杀,有异议?”

“仵作说了,是基本认定,怎就排除他杀?‘生勒未死间,即时吊起,诈作自缢①’,按我朝律令,若是诈作,即是谋杀案,不可量情发落,需送问法司。”

自目睹柳明私塾的案子,又接二连三发生命案,季绾在闲暇时了解过关于人命的律令,不承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她万分悲鸣,几近哽咽,红着一双眼与兵马司的人对峙

兵马司的案子极多,一件自缢的案子不足为奇,吏目不认识季绾,也懒得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周旋,示意同僚驱散百姓,自己要带着簿子回衙门复命。

邻里们安静下来,堵在门口不肯离去,却衙役驱赶。

季绾站着不动,“一个兵马司吏目,有权结案?”

那吏目转过身,勃然大怒,“放肆!”

仵作赶忙上前劝说,“算了,许是死者生前亲近的人。念她年纪小,别跟她一般见识。”

吏目上下打量季绾一眼,沉着脸离开。

衙役们纷纷跟上,留下沉默的邻里。

小院里,廖家母忽然晕厥,引得一阵骚乱。

季绾在骚乱中转头,看向扑向丈母娘的鲁康洪,抬步走进院子,跪在廖娇娇的尸身旁,颤着手掀开遮挡的布,不忍去看廖娇娇的脸,忍痛看向其脖颈上的勒痕。

一道深,一道浅。

含泪的目光骤然凝滞。

仵作说,有一条勒痕,这分明是两条,只是有一条不甚明显。

蔡恬霜凭借协助君晟办案的经验,也发现异常,“绾儿,我即可赶去顺天府,请大人回来主持公道!”

正在担忧廖家母的鲁康洪突然转过头,悲戚道:“君大人是绾儿的丈夫,绾儿若要上告,君大人是要回避的。”

季绾冷冷睇他,“姐夫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啊,可我觉得,人越心虚,越机敏。”

鲁康洪隔空点点她,气得牙痒痒,“血口喷人,都这个时候了,别添乱了,住嘴吧你。”

季绾不再理他,拉过蔡恬霜耳语道:“帮我个忙,去查一查兵马司那几个人包括仵作,是否收受了谁人的贿赂。”

蔡恬霜略一思忖,小声问道:“临街米行老板娘的贿赂?”

临街米行的老板娘是皇商,财大气粗,人脉甚广。

季绾点点头,她怀疑,是鲁康洪与那女子狼狈为奸,合谋杀害了发妻。

一尸两命,人面兽心。

若皇商参与了谋杀,她会直接上告到刑部或大理寺。

怀着悲痛,她微晃着站起身,等人群自动避开,她来到晕厥的廖家母面前试脉。

何琇佩也在人群中,掐着廖家母的人中,听女儿说出几味药后,立即回到隔壁家中去取。

等廖家母醒来,鲁康洪跪在丈母娘床前,声泪俱下地说要给老两口养老送终。

季绾坐在床边缄默不语,不指望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良心发现。

申时下起细雨,蔡恬霜湿透衣衫地跑进廖家,拉过季绾站在后院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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