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正是梅花盛开之时,满园的粉红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梅花树下,身穿貂裘外衣的俊朗男子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在雪地上玩耍的小女孩,时不时出声提醒道:“跑慢点,别摔着了!”
女孩闻言,嘟着小嘴,生气地叉腰道,“悦悦知道啦,哥哥好啰嗦!”
男子也不恼,笑得愈发温柔。
直到一个看似威严十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旁,他温声朝小女孩道:“今日已经玩得够久了,悦悦,该回去了。”
“好吧。”女孩不舍地将手中的雪球扔回了雪地上,乖巧地走到男子面前,牵上了那温暖的大手。
“哥哥还有事,悦悦和影哥哥先回去,好吗?”
女孩看了眼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眼自家温和的哥哥,重重地点了点头,松开了男子的手,牵上站在男子身旁的侍从,影柒的手,同影柒一起离开了梅园。
见女孩已经离开,男子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老师今日为何事而来?”
“王爷算得上是下官看着长大的,可如今下官却越来越看不懂王爷了。”中年男子叹气道。
此人正是太傅杨耀阳,年少成名,虽为文官,却耍得一手好剑。赫连策还在的时候便已是太傅,虽是南方小世族,但南方人人敬重他,他曾提出“因俗而治”,使得南方异族真心归顺丹冥王,他曾单枪匹马闯入山贼窝,救下被掳走的三名少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安天下”是当时丹冥王对他的评价。
“老师与父亲交好,所以也要同父亲一样亲近东方风氏?”赫连歆枫质问道。
“百年前四王签订的和平共处,相护制约的竹简至今还在王府的密阁之中,四方本就是一家,何必大动干戈,况且如今并非太平盛世,边界外敌仍在啊!”
赫连歆枫嗤笑道,“他们之间的纷争又不是本王挑起的,老师何故来责备本王?况且南方本就不如其他三方善战,本王又能做什么呢?出兵帮那少阳王赶走西远军?还是去当和事佬?在金丘王和寒泽王眼里,本王的话又能有多少分量?”
“王爷知道下官说得是什么。”杨耀阳虽心中有气,但仍是保持着臣下该有的态度。
“哦,看来是有哪个人嘴巴不够严实,竟让老师知道了。”赫连歆枫似笑非笑。
“王爷既让他们瞒着下官,便是早就知道这样做于情于理都不合,又为何执意如此。”
“老师误会了,本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西远军已经进入南方境内了,金丘王的阴险狠辣你是知道的,本王若是得罪了他,只怕会累及百姓性命。”赫连歆枫反问道,“为王者,当以民为重,这不是老师教于本王的吗?”
杨耀阳长叹一声,“下官言尽于此,便不再叨扰王爷了。”
“天还冷着,老师还是少走动为好。”赫连歆枫虽带着笑意,可在杨耀阳听来,满是王的警告。
他作为臣子也只能默默受着,但文人的傲气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故而,他没有感谢年轻丹冥王的关心,而是一路向前,回到自已的府邸,在春天到来前,他不会再离开府邸半步。
杨耀阳知道赫连歆枫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向来不喜东方风氏,但他没想到,竟已到了痛恨的地步,痛恨到可以默许西方军队从南方境内经过,以致数十万西远军翻越衡岭山,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东方境内。
从小便缺失父爱母爱滋养的心,纵使旁人再怎么用心去填补,终是无法补成它本该有的模样。
杨耀阳长达十几年的关爱与细心教导,仿若个笑话,当年那个打小便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终是长成了满心仇恨之人。
与天争一争
与此同时,远在西方镇边的凌如音也听闻了这个消息,气得她破口大骂道:“闻人氏尽是一群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
先前她便纳闷,为何同在边境镇守的西方军队从前些天起年轻力壮的土兵便渐渐少了,原是打上了东方的主意。
他们想着,这边境总得有人守着,否则就不是简单的内部纷乱了;他们想着,只要西方偷偷撤了兵,那凌如音便只能留在这边境防着西夷了。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因为少阳王在十万镇边军离开少阳时,一遍又一遍强调“十年间,无召不可离开边境”。
那天,年轻的少阳王像个大人般语重心长地说:“四方同为九州一家,同根同源,血脉相连,即便有一天东方不复存在了,也请诸位坚守在边境。东方可灭,但九州绝不可被外敌侵占!”
那天,十万的镇边军皆震撼于少年的格局,那天,他们纷纷下定决心,今后的十年里,镇守边境,抵御外敌将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故而,当得知闻人氏的龌龊勾当时,他们满腔怒火,忧心于远在东方的家人,但无人有过回去的想法。
五日后,风煜月等人成功与一路撤退的少阳守军在城郊相遇。
领兵的是风斯淼,还有太傅吕闻,少师张程等人随行。
“少阳现下是何情形?”这是风煜月见到风斯淼说的第一句话。
然而不等风斯淼回答,便被忧心忡忡的风景瑞拉着一个劲地问,“我爹娘怎么样了?还活着吗?他们有没有说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爹娘?”
风斯淼有些为难,按理说他应该先回答少阳王的问话,但风景瑞似乎等不及了,他看向风煜月,希望能得到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