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多问,反而有一丝丝庆幸。说实话,他现在见到顾澜还挺尴尬的,他能看出来,顾澜其实挺不待见他的,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顾澜。
“煜儿,来,小心烫。”
风启衍已然将一勺吹过的粥递到风煜月嘴边,但风煜月却并未张嘴,反倒是将勺子和整碗粥从风启衍手中拿过来,放在床旁的小木桌上。
“启衍哥,是你将昏迷的我带回少阳府吗?”
本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风启衍却是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不是,是墨神君发现昏迷的你,在你醒来不久前,顾澜才将你送回来的。”
“是嘛,是他救了我嘛。”风煜月无意识地嘀咕着,他就说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但若是墨宸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只是,墨宸霄用什么法子让已踏入鬼门关的人回来,还有,用什么法子,让本该魂飞魄散的他,得以入轮回?会不会是什么很危险的法子,会不会是用了什么禁术?
风煜月越想越是害怕,那日顾澜说的话像是千万根针般插入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淹没在骨骼之中。
为了偿还千年前他替他挡的那一击,墨宸霄已经付出太多了,若是要还,他早就还清了,何况,他一点也不需要墨宸霄的偿还。
他挡那一击并不是他有多么高尚,那只是出于爱的本能所做的不过脑子的反应。而且,这样他不仅能够逃离墨宸霄永远不会爱上他的现实,还能在墨宸霄心里占一小块地,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煜儿。”风启衍见风煜月的表情愈发忧郁,猜测他定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便赶忙出声叫唤。
风煜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风启衍好半晌才说道:“启衍哥,你最近可有见过墨神君?”
“一月前见过。”
“那他身体怎么样?”
“身体?墨神君的身体那不是一般的好,怎么,煜儿担心墨神君?放心吧,有顾澜在他身旁,他能出什么事?”
说到这,风启衍突然有些讨厌墨宸霄,明明他同顾澜心意相通,更是做过那种事,若不是墨宸霄,他们现在应当是日日如胶似漆,夜夜坦诚相见才对,还有,这阴晴不定的神,还想杀他!
“倒也是。”顾澜对墨宸霄的忠心,他是从不怀疑的。顾澜自诞生以来便跟在墨宸霄身旁,说是墨宸霄养大的也不足为过。
虽说有些嫉妒顾澜,现下却也放心不少。墨宸霄若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顾澜定是会拦着的。
“煜儿可是想见墨神君?”
“不想。”
不想那便怪了,他有好多话想问墨宸霄,若是可以,他甚至想抱抱他,亲亲他,然后将他那满腔的爱意尽数述说,只是,他不是那种抢人所爱的人,更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而且,那日他同墨宸霄说得很清楚了,他赶走了墨宸霄,让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他真得很想再见见墨宸霄,若是有机会再见他一面,风煜月想,他一定会告诉他,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一千多年了,我们也该有自已的生活。回到你喜欢的人身边吧,莫要让她等太久,难得有互相喜欢的人,可要好好珍惜啊。
“煜儿,怎么好好地就哭了呢?”
哭了吗?风煜月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脸,湿漉漉的,原来,他真得哭了,太痛了,比被捅了还痛,他一想到墨宸霄的手会温柔地抚摸别人,墨宸霄的唇会同别人的唇相碰,甚至他们会结成夫妻,行夫妻之行,他便觉得心痛。他努力了那么久,他都还未得到的心、亲过的嘴、尝过的味,竟让旁人捷足先登。
想着想着,这眼泪流得愈发凶猛,风煜月心里暗骂自已,风煜月啊风煜月,你也太没出息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哭什么哭,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情情爱爱,你是少阳王,你得振作起来,全心全意为百姓着想!
风启衍还是第一次见风煜月这样,一时不知所措,慌乱地拿着帕子擦拭那跟断了线似的眼泪,“煜儿,别难过,为兄在这,为兄在这。”
……
顾澜前脚刚回到渊溟阁,墨宸霄后脚便也回来了。
墨宸霄一声不吭消失了一月有余,别说顾澜有多担心,这不,一见墨宸霄,话便是一句接一句,不肯轻易停下。
“帝君,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您去哪了?”
“帝君,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帝君,属下可想您了?”
“帝君……”
“顾澜,本君只是去趟神山。”
“神山?”顾澜突然眼睛一亮,“是该去神山,那您的魔气……”
“比先前好很多。”其实墨宸霄很清楚,神山只能助长他身上真火那部分的力量,以同魔气抗衡,在神山待得越久,两股力量间的差距就会越大,只是,风煜月既已经醒了,他断是不会继续留在神山的,他信不过风启衍,他得亲自护在风煜月身旁,他再也不想抱着满身是血的风煜月。
“太好了,对了,卉文帝君已经醒了,现下在少阳王府。”
“本君知道。”墨宸霄想了会儿,开口道,“顾澜,今后本君会以渊溟阁主的身份待在少阳王身旁,你便装作不认识本君,莫要暴露本君的身份。”
“……”顾澜不明白,那风煜月有什么好,竟让自家帝君不管被如何伤害,也要上赶着赖在他身旁。
便纵心里有诸多不快,顾澜也只能应道:“属下遵命,定不会暴露您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