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嘱咐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待伤养好再前往狐族,便打帘出去。
她先去跟邈姨道了谢,又跟游魂一样飘飘忽忽漫无目的地走出来。
她试图把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扒拉出来,敲敲打打,看其中有没有长渊所说的那些。
可是没有。
她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孤寂之感,即使是她游窜在街头巷尾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就好像她丢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些素未谋面的亲族,她被悬挂在山门上风吹日晒的父母。
“你今天准备跟鼹鼠睡一窝吗?”
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如雨打芭蕉,清爽逼人。
她回过神,却看自己脚下已经刨出个一尺深的土窝。
山外山刚下了雨,泥巴糊满了她的鞋。
时临面目冷淡,看不出情绪,抱着手走近了瞧她。
看到鞋上的泥,烛龙大人轻轻啧了一声,随手一挥,她的鞋又光洁如初。
她想挤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可嘴角扯了扯,显得很僵硬。
“不想笑就别笑了,比后山的老槐树精笑得还丑。”
他一改惜字如金的脾气,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中听。
她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再懒得跟他说一句话。
但想了想,若不是时临愿意把长渊带到山外山来,恐怕他也没这么快醒来。
更何况这一路虽说是名号上占了她的便宜,可该帮的不该帮的,该救的不该救的,他冷着脸一一都帮她做了。
不过是不习惯跟人好好相处罢了,恐怕他此刻过来讨嫌,还抱的是安慰她的心思。
相通这些,她脸上也多了一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没事,多谢你。”她一双星眸灼灼,如他手中火焰一般直直烧进他心里。
让他不由得转开视线,“谁担心你了,不过是怕你伤心过度晕在外面,还得我去捞你。”
她撇了撇嘴,懒得与他争辩。
他没听到熟悉的呛声,转眼瞧过去,便看见她垂下的眼眸和细白的脖颈,再多损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低声道:“族长与夫人都是和善能干的人,恐是情势紧急,为了保护你,这才抹去你的记忆灵力,送入厍玉谌都难以插手的人界,等回到越山,一切都会想起来的。”
她也这么盼着,听闻此言心中定了两分,眉间清愁也散去一些。
时临又想起跟他在门外偷听的符轲大惊小怪说的话。
“她?就她那样,怎么可能是高洁不可方物的圣女?在苍梧境朝觐时,主上你也是见过那狐族圣女的,年纪轻轻便气质出尘,且天资聪颖、灵力高强,谁看了不说一句修炼天才?可许今朝……”
他难以置信,嚷嚷的声音也大了些,直到时临锐利的眼向他射来,这才自知失言闭上嘴。
连符轲都知道,狐族圣女是如何惊才绝艳。
可是许今朝在初见时便是一身灰布短褐,虽说是面容清秀,但与绝色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所以即使他们知道狐族灭族一事,却自始至终都没往圣女身上想过。
若真是狐族圣女,除了她奇异改变的容貌、气质和修为,还有……
传说中的净化之力!
那可是数千年前最后一位古神陨落之后,第一次降下神谕。
众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净化之力,可是都知道,被赐予神谕的人,是离神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