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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贺桥过了二十多年天真愚蠢的日子,始终沉溺在贺霄蓄意编织的幸福幻觉里,错误地寻求着兄长的认可与赞许,直至生命中曾拥有的一切轰然崩塌,无法回头地坠入深渊。

这是他死前最懊悔的事之一。

贺桥不会让这种懊悔重演。

和如今的池雪焰一样,他也要极力改变那种注定走向毁灭的命运。

窗外夜色深深。

淡粉玫瑰的映照下,餐桌上铺开一顿盛满讶然的晚餐。

盛小月是很好哄的,她看见贺桥刚买的与往日审美截然不同的新车,想起昨晚儿子兴冲冲出门的模样,还有今夜突发奇想带回来的玫瑰花,几乎瞬间就相信了这份如潮涌至的爱情。

她不反对这段突然缔结的婚姻,甚至颇为支持此刻正坠入爱河的儿子——只要贺桥觉得幸福就好。

盛小月唯二埋怨的,是贺桥怎么不说一声就偷偷拿走了户口本,令她错过了儿子领证这个重要瞬间,还有,今天应该带着池雪焰一起回来的。

难得早早回家吃饭的贺淮礼则不同。

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浓黑的短发中掺着些许银丝,刚视察完一家工厂回来,神情里带着难以掩去的疲惫,但仍认真地听着小儿子讲述这波澜起伏的一日,尤其是与伴侣并肩而坐,看着摄影师按下快门时满溢的雀跃。

贺淮礼听完后一言不发,在贺桥愈发紧张的目光中,才轻轻颔首,示意一家人先吃饭,温和中带着严厉的神态像极了贺霄。

确切地说,是贺霄像他。

贺桥吃了没两口,忍不住道:“爸,你不会反对我们俩在一起的吧?”

他问得急切,贺淮礼只好放下筷子,斟酌着语气回答小儿子:“我不反对。”

没等贺桥高兴,又听见父亲继续道:“但也不支持。”

“我认为你们对彼此缺乏了解,应该再多相处一段时间。”贺淮礼的声音沉稳,“证已经领了,只能先这样,至于婚礼的事,等以后再考虑。”

贺桥还想说些什么,一直旁听的贺霄开口了。

“先吃饭吧,菜要凉了。”贺霄给弟弟夹菜,“这件事回头再说。”

随即,他转头看向父亲,语带笑意:“爸,我见过小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贺淮礼不置可否,听着极有分寸的大儿子转而说起生活琐事,偶尔应上几句。

贺桥匆匆吃完了晚餐,拿上问母亲要的玉,和饭前选好的酒,就急着要出门。

盛小月正在给管家列要买的书单,一半有关婚姻经营之道,另一半则是关于父母如何与成婚的子女相处,见状叫住他:“你干嘛去?”

贺桥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轻咳一声:“我订了花和戒指,现在要去拿。”

盛小月总算反应过来,笑着摆出抱怨的语气:“原来送我的花是顺带的。”

“我错了妈。”贺桥边往外走,边哄她,“明天专门给你买。”

“逗你呢,晚上早点回来。”盛小月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又迅速补充道,“不回来也行,记得跟家里说一声!”

“我会回来的。”贺桥最后的声音飘来,“爸,反正你也藏着不喝,我只拿了一瓶——”

贺淮礼无奈地摇摇头,默不作声地翻开报纸下一页。

新婚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离开家门,脚步里盈满轻飘飘的喜悦。

他的身影被花园里的路灯拉长,在幽暗的夜色中,几乎被渲染成了全然陌生的形状。

贺霄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弟弟的背影。

直到他在走进车库前,回头张望家的方向,然后像往常那样,朝敬重的兄长扬了扬手。

贺霄笑着点头回应。

依然是那个天真简单的弟弟。

火焰红的跑车扬长而去。

贺桥取花,拿戒指,包装礼物,拜访初次见面的长辈。

池雪焰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所以他决定将假装相爱的戏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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