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一贯冷淡的端庄的脸上被一种可怖的危险情绪侵占,失去全部体面,发丝凌乱垂于额前,汗珠顺着脸颊落到眼睛里、下巴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闷响,车窗应声而碎,长长短短的玻璃碎屑顷刻间刺进血肉里,他的手臂一瞬间鲜血淋漓。
仿佛被收走了痛感,身上的血和伤他似毫无所查,眼底只略略划过些庆幸,车门被强力破开,李逍颤颤将那具娇弱清瘦的身体从车厢中抱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小心翼翼感应着她身体的温度——瞬息之间,他好像已死过一次,在感应到她体温的那一刻,他才又活了过来。
李逍抱着沈鲜鲜往外走,低低唤着她的名字,她身上全是血,他身上亦然,像一对被命运洗劫的鸳鸯。
他抱着她往路上走,往自己的车边走,回过神来,意识到那辆车上或许还有一个人,将沈鲜鲜放进车中正欲复返,身后蓦地一声巨响,一道热浪冲过来,车身被那道强悍的气流拱得一晃。
李逍抱着沈鲜鲜,回头看过去,湖边那辆车已被炸得不成样子,烈火熊熊……
来不及思索更多,李逍抱着沈鲜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了120。
他尽力平静,握着手机的手却抖得厉害,电话接通,他沉着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沉沉道,“伤者情况严重,我等不及……听着,我现在把位置分享给你们,我开车往医院赶,你们救护车往这边来,准备好急救装置,我们在中途接头。”
他开着车,身上血淋淋的,穿梭在夜色中,像极了罗刹。
医院应下了他的请求,两个车相对而行,终于在某一个路口相遇,李逍不忍与她分开片刻分毫,将自己的车子就那么停在路边,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沈鲜鲜被推进急诊,李逍靠着墙蹲下来,从未有过的颓然和惊惶。
一个小护士路过,见他浑身血淋淋的,胳膊伤得尤其重,不禁停下脚步,蹙眉道,“先生,您的伤过来包扎一下吧?”
李逍怔怔抬眸,眼神茫然,思维有一瞬的迟滞,像听不懂她的话。
片刻,慢半拍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没事。”
他低头看过去,衬衫被血浸透。
他的眼睛突然发酸发涩。
他身上,是她的血。
她流了那么多血。
该有多疼。
……
沈鲜鲜伤得很重,右手手腕骨折,断了两根肋骨,背部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沈鲜鲜是被疼醒的,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病床前浑身血淋淋的李逍。
他坐在床边,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被血污弄脏,胳膊上缠了许多绷带,脸上贴了个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