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羞于向他人展示这一套略显陈旧的衣物，只是还没容他想上那么多，陶乐乐就已经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许澍只觉得眼前闪了道白光，正想要移开眼，又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都是男性。
十七八岁的男生，已经无限接近成人形态，许澍自己就是，个头或许还有成长的空间，但单看骨架，任谁都无法再说这是一个小孩子。
陶乐乐就很奇怪，他当然也不是孩童的骨架，但是又明显比一般男生纤薄，纤薄却不干瘪，甚至可以看到一些隐约的肌肉线条，许澍不懂什么美学，但也可以客观承认这人有着一副漂亮过头的皮囊。
许澍闷头跟着他往里面走，走两步陶乐乐又突然回了头，差点把许澍吓了一跳，陶乐乐皱眉看向他，却是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你傻了吧，戴着眼镜去洗澡。”
“先放我包里吧。”陶乐乐很快又说，他来去如风，回来时也不忘拍一下许澍的后背，“你不戴眼镜帅很多。”
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澍对自己的长相并没有什么概念，小时候有些干巴，这两年倒是长开了，也有人说过他像某某某个明星，可是具体帅不帅的……他一个星期也难得照一次镜子。
澡堂里面果然也没有新鲜的淋浴头，每个花洒下面都挤满了至少三个左右的男生，看起来既逼迫又肮脏。
陶乐乐像条白鱼一样在这群裸男里面穿梭，“诶！”许澍在他身后叫他也没听到，想要伸手拽住他又觉得不太合适，他是真的想打道回府了。
陶乐乐一路钻到最里面，倒是真被他找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这个花洒下面只站着两个男生，陶乐乐颇为自来熟的和其中一个高个子搭话，“哥们儿，你们快洗好了吧？”
高个子低头看了陶乐乐一眼，明显是愣了一下，但也居然往一旁挪了半个肩膀，“马上。”
许澍像个呆瓜一样杵在一旁，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卖弄色相”这四个不合时宜的字，陶乐乐在哪里都十分自得，又和这男生聊了几句，“你是裴加俊？”
“你知道我？”
“高三的，校队队长，是你吧？”
“是……”高个子犹豫了一下，“我也知道你。”
陶乐乐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有空一起打球啊。”
“你也喜欢打球？”
“喜欢，但不是很擅长。”
“那确实可以切磋切磋……”
频繁的身体接触
这里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简单几句过后，裴加俊就和陶乐乐道了别，这支花洒也就成为了陶乐乐的私有花洒，陶乐乐显然还没将许澍忘记，冲他眨了下眼，“快来。”
许澍近视不严重，澡堂里过大的水雾也没能把许澍变成个瞎子，这家伙的睫毛太长，一簇一簇沾满了水滴，和下面的黑眼珠子一起闪着细碎的光，许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年纪尚轻，还做不到完全对好看的事物无动于衷。
虽然好看的皮囊影响不了他什么，就和看到漂亮女人海报时一样偶尔会惊叹一下，但是该死的，许澍这辈子也没洗过这么局促的澡。
他为什么不能和普通男生一样粗糙一点，体毛丰沛一点，再或者相貌平庸一点，这样许澍接触起来就会自在许多。
许澍已经尽量和他保持了距离，但是蹭到和碰到还是常事，这简直使他感到心烦，尤其是陶乐乐将澡巾递给他让他帮自己擦背时，他的心烦已经到达了顶点。
“算了吧，简单洗洗就行了。”许澍侧身背对了陶乐乐，用力搓着他那寸头上为数不多的泡沫，语气应该也称不上友好，“你也快点吧，一会儿澡堂就该关门了。”
陶乐乐那边没了动静，再回身一看，他已经自己搓上了，好在他手长，自己搓自己的后背也不算太过勉强。
这又让许澍感觉到了一丝愧疚，想要接过他的澡巾帮他继续擦也觉得别扭，只能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不晚。”陶乐乐显然没把许澍的话当作一回事，甚至还冲他笑了笑，“我每天都这个点过来。”
每天？果然是个精致人，在这洗澡资源匮乏的冬天，许澍暂时还没有每天洗澡的需求，他已经开始焦虑，如果陶乐乐每天都要叫他该怎么办，直到又被陶乐乐拍了一下，“发什么呆，你不是要快一点吗？”
等他们洗完，那个叫裴加俊的高三男生居然还没走，他等在澡堂门口，伸手拦住了陶乐乐的去路，“刚刚你说要跟我一起去打球？”
冬天的夜晚冷得够呛，陶乐乐朝着自己的手心不断哈气，同时观察了一下夜色，“现在吗？”
“当然不是。”裴加俊笑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有空了约。”
“行啊。”陶乐乐爽快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大树下面交换了联系方式，直到陶乐乐被寒风刺激得打了个哆嗦，又匆匆地道了别。
许澍这时又可以确定，陶乐乐虽然看起来人缘一般，但在学校里确实是个名人。
跟着名人一起回到宿舍，许澍的头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一层冰碴子，陶乐乐又伸手帮他给搓掉了，“你应该戴上帽子。”
频繁的身体接触……这才短短一天，许澍就已经被迫着习以为常了，或许同性恋都喜欢这样，不过他也十分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这副土鳖模样，大概率是无须担心的。
除了陶乐乐，许澍整体对这间宿舍还是比较满意的，比起昨晚那个嘈杂的环境，这边就是一个相对安静的氛围，聊天时也都尽量压低音量，是为了避免打扰那些回到宿舍之后依旧在温习功课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