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像要洞悉直透的目光盯着,半月不禁别过头。“四上人,梦清不是你迷惑的对象。”
陆丹风淡笑。“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这句形容像极了余捕头。”
“佳人纵然如诗也如词,梦清却绝不是一首适合四上人品味的诗词。”她敛容正色道。
“余捕头莫误解,在下只是觉得你不但神秘而且矛盾。”
陆丹风坐回她眼前,无视她的愠色,一迳打量。“追风、观音、修罗三人都有个共通点,自信、独立而且无拘无束,能与他们三人如此契合,你定然也有这样的特点,只是你让人感到很……恍惚,你既想无拘无束,可是隐藏于心中的忧愁,只怕也跟这场雨一样无穷无尽吧!”
面对他步步进逼似的审视,半月默然地再次抚着桌上瑶琴。
“余捕头是否能回答丹凤一个冒昧的问题,余是你的本性吗?”
面对这个探问,余梦清抬首迎视。“不,我年幼家变,被师父收留后,便从了恩师之姓。”
“姑娘的本性呢?”
半面娇颜下的眼微敛,淡然抚动那零落的琴音。“久远的过去,已难追忆,便是忆起也不过……徒添感伤。”
“知道我为何用恍惚来形容余捕头吗?”陆丹风眯眸端详她。“你一切都教人难以确定,容貌失去、声音也非原来。
“连你的感觉也擅于隐藏!”他蓄意说着残忍的话,像要挑起她的怒火。
余梦清却只是一笑置之,抱着瑶琴起身,朝陆丹风一礼。“夜深了,四上人该回房安歇,梦清先告辞了。”
“余捕头!”他唤住她。“陆某有个侄女,可惜六岁便于一场剧变中惨亡,雨恬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儿,陆某生平无子女,她就像我的女儿,失去她,曾经就像活活抽掉我的骨血般,让我痛不欲生!”
抱琴的背影,只是幽幽深喟。“这是一件教人悲痛的遗憾,或许学着遗忘会让逝者与生者都快乐。”
“文文!”陆丹风忽唤出这几乎快跃出回忆中的名字。
“你……是文文吗?或者你与文文有关!”他并不确定,毕竟眼前的人藏住了大半娇颜,声音也毁了,过长的青丝像她的保护壳,让他像是要捉住些什么,却又无法握紧!
余梦情好长一段时间的无言,随即声中隐含悸动地道:“你还能叫得出这名字,这名字的主人也感到欣慰了。”
雨已散去,明月清皓的高挂于天,独留陆丹风沉坐于亭台内,不远处的大树后,云天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陆丹风一进房门来到与内屋相隔的纱帐外,便感觉到异样,房中的气流不同于他离开的时候。
“谁?”他猛地扯开纱帐,随即见到坐在窗前的人儿。
细细的雨珠做布她的发,双眸因雨择而显得温润,月光轻洒在她秀丽的容颜上。
“天骄!”陆丹风大喜,连日来终于再见着她。“你没事了,伤可好了?”陆丹风忙想走去,随又想到她向来不喜自己太过接近,便又停下了脚步。
云天骄凝视他,未置一语。
“天骄,或许你气我擅自为你逾矩疗伤,可是当时情势所逼,要我眼睁睁看你死是不可能的!”他忧急的解释,不懂为何每次面对她,自己那如舌灿莲花的口才哪去了,总是那么笨拙的想证明自己。
窗前佳人轻哼一声,目光改看窗外月色。
“天骄?”见她始终没有说话,陆丹风不禁担忧她的伤是否未愈,虽然半月说她的伤已好,没有亲眼证实,他总是挂心。
滚首再次回眸,微启的朱唇像要开口,却又无言,改为瞪着他。
陆丹风皱眉,随即一叹,反正自己向来是当坏男人的料。“天骄,我不会为我做的事道歉,时间重来我一样这么做。”他走上前,心中已打算,无论她乐不乐意,除了检视地的伤外。只要赤灵法王尚在大理,就绝不能让她再跑出少王邸独自行动。
就在他来到她眼前,正欲伸出手时,窗前的佳人却主动倾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