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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久之前,兄弟二人虽不亲近,也不至于形同水火。

可惜圣上独独偏爱太子,在他面前,高不可攀的君王如同民间最是寻常的父亲。

余下的儿女,虽说吃穿用度俱是不愁,身份亦尊贵,却与“父亲”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幼时的赵恪以为,是九弟天资聪颖才得此偏爱,遂努力效仿。但随着年岁渐长,发觉一切不过是徒劳,竟累积成难以消解的怨恨。

恨赵浔有位颇得圣心的母亲,恨他天赋已然出众却比常人愈加勤勉,

恨他面对自己的刁难时,眸中总是平静无波。

“叮——”

筷箸敲击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赵恪回神,迎上虞茉略带薄怒的眼。

她一忍再忍,将“不爱吃别吃”咽下,皮笑肉不笑地道:“若是没有胃口,郑公子可以先行回去收拾行囊。”

语中的森然之意快要溢了出来。

“……”

有如此凶悍的弟媳,令赵恪一时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忧心被殃及。不禁悄然睇向赵浔,用眼神询问:你不管管?

赵浔挑眉:你若是敢,尽管自行反驳。

钱柜旁分食沙冰的庆言与庆姜相视一笑,心道七皇子从前便不常从殿下手中讨到好处,如今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虞娘子,看来,不必担心途中会出什么岔子了。

不论如何,赵恪收敛了神情,审视的目光在黏黏糊糊的二人之间徘徊,愈发觉得孟璋兮毫无胜算。

宫婢连忙跟上,趁时间富裕,赶回下榻的客栈吩咐膳夫另备些爽口吃食。

等云层遮住烈阳,一行人方不紧不慢地启程。

舆内虽宽敞,但赵恪不似乐雁、赵凌是可以相交的好友,虞茉心安理得地霸占了软塌,由赵浔将人打发走。

一帘之隔,他面不改色道:“挤不下。”

宽敞得能容几人在其中合力宰一头牛,竟说挤不下。

赵恪疑心自己耳朵聋了,却见九弟暗示性地看向几步之外紧紧跟随的娇美宫婢,忆起他一贯不喜生人近身,忍了忍,回去自己的马车——

饱餐一顿后,虞茉昏昏欲睡,尤其马车摇晃,愈发的催眠。她侧卧着,几乎将脸贴上冰鉴,懒洋洋地道:“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浔正把玩着她的指尖,闻言,顺势问起:“倘若你我之间并无婚约,我也并非江辰,你可还会倾心于我?”

她微微掀开眼帘,目露探究,却见赵浔眸中隐含期待,不由得猜测,会否是七皇子的出现令他觉得处处受制……

可在席间,七皇子才是落于下风的一个。

虞茉百思不得其解,但能确定的是,受“梦境”影响,她极是感念江夫人与温母的情谊。若将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带歪,岂非恩将仇报。

遂又阖眼:“世间哪有这么多‘倘若’,阿浔,你近来敏感过头了。”

“……”

也对。

赵浔揉了揉眉心,不再做无谓的假设,只叹一个谎言总需千万个去圆。

安岳王府诸人、七皇兄、温府上下,他皆能以权势压之,吩咐不得透露他的身份。

可终究非长久之计。

京中人来人往,熟面孔只多不少,他又不愿限制虞茉出入。再想瞒得密不透风,难于登天。

忽而,膝头一重,是虞茉靠了过来,枕着他的腿仰起小脸:“马上能开铺子了。”

她素来知道如何取悦自己,短短时日,对京城的陌生与警惕,已经化为畅想铺面时的兴奋。

赵浔受她感染,愁容顿消,弯了弯唇道:“我会差人替你补齐钱庄户头,将我的月俸存进去。”

虞茉双眼骤然放光,旋即想到了什么,又依依不舍地拒绝:“算啦,等真要议亲了再说,而且我藏了好些珠宝呢。”

兑换成现银,会是一比可观的数目,余下的便要看寸土寸金的京城物价几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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