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抬了抬头。
“就那个……”蒋丞又清了清嗓子,“刚那个学长。”
“嗯。”
顾飞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蒋丞愣了愣,看着他去旁边的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再坐了回来。
“喝水算了。”
顾飞把水放到他面前。
“哦。”
蒋丞喝了几口水。
水还挺热的,蒸汽扑到脸上的时候让人眼眶有些发热。
“那天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蒋丞说到这里,猛地又想起了那天顾飞在电话里说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针,扎得他心里一阵抽,虽然知道顾飞的想法,但他还是停下来缓了缓,“我是想跟你说的,但是没来得及。”
“对不起。”
顾飞说。
对不起。蒋丞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
谁对不起谁了,他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件没有对错的事,也根本无法用对错去区分。
“许行之是现在唯一能过来见二淼,给二淼做治疗的人,”蒋丞又喝了一口热水,“他虽然还没毕业,但是是导师很器重的学生,所以……”
蒋丞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顾飞:“我想让他试试,接触一下二淼。”
“嗯。”
顾飞也看着他。
“这个事情需要你同意,还需要你配合,”蒋丞说得有些吃力,“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
“好。”
顾飞说。
蒋丞看着他:“你同意吗?也愿意配合吗?”
“嗯。”
顾飞点了点头。
蒋丞没说话,低头盯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轻轻舒出一口气。
但紧接着,眼眶发热的感觉再次出现,就像是这口气把身体里的什么屏障呼出去了似的,猛地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很大的两滴泪水就那么滴进了杯子里。
我操啊。
蒋丞就感觉自己简直悲从心底来,有种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割泪腺手术的强烈愿望。
他不得不把头压得很低,对着杯口拼命眨眼睛。
“丞哥,”顾飞抽了张纸巾,犹豫了一下塞到了他手里,“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的,我真的……”
顾飞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他的虎口。
很轻,几乎感觉不到的一丁点儿触感。
这是他们从十月到现在,唯一的肢体接触。
“顾飞,”蒋丞抓着纸在自己眼睛上胡乱擦了几下,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吗?我并不希望你记得这些,你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才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