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爹爹没了,娘一向笔挺的背塌了,鬓角长出了白发,就像她小时候捉来的虾,养在盆里,刚开始可神气了,活蹦乱跳,后来却软趴趴地没了生息。
她怕极了,怕娘也跟着爹爹一样不见了。白日里片刻不离地跟着娘,夜里连自己的小屋子都不睡了,要和娘一起睡。
娘摸了摸她的头,勉强地笑了笑。娘说会好起来的,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冷落了红儿,很抱歉。
但没等到那一天,娘也不见了。
死,是什么?
是消失。是再也不见。
女童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开始只是一滴一滴,后来越流越多,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
下雨了。
雨打湿了头发、衣裳,惹得浑身湿哒哒的,随后一道灵气隔绝在她上空,女童浑然不知,她痛苦地捂着脑袋,面色惨白,眼睛瞪得吓人,一字一句地回想白衣人问她的话。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娘是什么时候?她在哪?
近期可有碰到奇怪的事?
脑子里的迷雾就好似要被穿破,女童用力地敲打,脑海里的白光眼见越来越大,回忆逐渐清晰,一道抚媚的声线笑意盈盈:“倒差点叫你破了。”随即黑雾重新弥漫,女童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融温茂此人
姜梨远远地望着那一老一小,微微眯眼。
这几日,女童的眉心萦绕着一团时有时无的黑气,黑气似抽芽的柳枝般偶尔探出,但不伤人。
翅膀的扑哧声唤回了姜梨的视线,一只肚子圆滚滚的小黑鸟立在无明的肩上,不细瞧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她一双眼生得圆溜溜的,更独特的是颊边有一小抹红。
乐乐朝着姜梨挤眉弄眼,“啾啾”地叫着。
无明觉得肩上蓦然一沉,伸手探去,稍有些硬的鸟脚顺着指尖跳到手上,是很细微的感触,痒痒的。
乐乐用蓬蓬的鸟头轻蹭他的指腹,两个眼珠子贼溜溜地望着姜梨。
姜梨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脑袋,背过身,硬是把自己胖胖的鸟头挤进无明的大拇指和食指缝隙。
一身僧袍的青年眉眼弯弯,淡色的薄唇勾起,光是站在那,便犹如一颗青松。
一阵大风刮来,吹起一地茉莉,风拍打他的后背,吹得衣袍紧贴挺拔的脊背,吹得衣摆鼓鼓作响。
无明一只手握着小黑鸟,另只手挡着风,待风停后,他轻抬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