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旺季,车厢里人依旧不少,过道里还站着一些没座位的人,手机的外放声、婴儿的啼哭声、聊天斗嘴声,外加列车员推着小车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乱嘈嘈的。
又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司羽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无意中往拥挤的车厢里扫了一眼,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可能?她以为自己幻视了,眨眨眼再看,确实是陈耀光。
他正满头大汗地从车厢那头往这边走,一路走,一路给让道的人道谢赔不是,眼睛焦急地左顾右盼。
他在找她。
司羽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须臾间,陈耀光看到了她,眼睛忽地亮了,嘴角上扬,笑容不自觉越来越大,朝她使劲挥手,他乡遇亲人似的。
司羽立刻收回目光。
没用,陈耀光很快挤了过来,欣喜道:“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
“你怎么上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面无表情地问。
“检票员看我心诚,让我上来再补票。嗐,一共也就十几节车厢,一节一节找,早晚能找到你。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小气,二十多个小时呢,怎么连张硬卧票都舍不得买?害我白找了好几个卧铺车厢。”
陈耀光边说边抬手擦额头上的汗,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浸湿了。
“没人让你找!别费劲儿了,我不会回去的。”
司羽只心软了一秒,立刻恢复了硬梆梆的状态。
“那我跟你一起去昆明。”
陈耀光毫不犹豫地说,神色语气坚决,不像说着玩的。
“你疯了?!”
司羽眼睛忽地瞪得老大,孩子不管了?红日升不开了?网红不做了?赛车不练了?
件件桩桩都在艮节上,只差临门一脚。
“我。”
陈耀光张张嘴,又打住,满脸堆笑地对隔在他俩之间,头扭来扭去、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阿姨说:“大姐,我刚从餐车那经过,今天中午的菜刚出来,挺不错的。您吃饭没?我请您怎么样?”
说着摸出两张粉红色的钞票。
阿姨约莫五十多岁,闻言哈哈一笑,爽快地起身,说:“来来,你坐下和她慢慢聊。不用你请客,隔壁车厢的同乡刚好叫我过去斗地主。”
把他拿钱的手推了回去,又拍拍他的肩膀,挤挤眼:“加油!”
司羽和陈耀光的脸同时僵了一下。
那是个两人座,陈耀光挨着司羽肩并肩坐下,先长长舒了口气,一路乱跳的心慢慢恢复正常,又抬手用袖子擦汗。
司羽看不下去,刷刷抽了几张抽纸,朝他兜头兜脑地扔了过去。
陈耀光高兴坏了,抓住那几张纸对她傻笑,跟个终于讨得大人欢心的孩子一样。
司羽一阵心烦意乱。
陈耀光美滋滋拿纸擦汗,擦了又擦,说:“我也觉得我有点不正常,幸好没熟人,要不怪难为情的,一把年纪了还老夫聊发少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