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终究还是在某个下午将我堵在了宿舍楼前。
这个平时稍显内向的男生克服害羞,坦然地向我倾述着藏在他内心深处温暖细致的情感。
“欧晨,请让我有这个荣幸去照顾你。”齐伟第一次拉住了我的手。
眼前这个男生的表白质朴而真挚,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心力去和这个爱着我的男生开始一段所谓的恋爱。
我将手从齐伟的大手里抽了回来,心里斟酌着不那么伤人的词语。
齐伟已经笑着开了口,“好了,不要给我发好人卡。欧晨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的、其实我早就明白…你也不要再想,更不要觉得抱歉,如果反而给你造成了困扰和负担,我会难过。”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走近齐伟,充满歉疚地抱了抱他,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随着期末的临近,论文和考试接踵而来,我和沈嘉像上紧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忙碌了起来。
由于大学前三年的学分绩不仅是保研的主要依据,也直接影响申请出国时的国外大学排名,因此大三的最后一个期末可以说是大家争夺学分绩排名的收官之战。
无论P大还是T大,文科院系的保研率远低于理工科是个不争的事实。
加上那两年国家一直号召避免学术近亲繁殖,据传沈嘉她们系的应届保研率将只有20%左右,创了历史新低。
沈嘉的托福考的相当不错,但申请出国一般在11月以后,大可以先在9月份搞定一个保研的名额后再做选择。
沈嘉前两年的学分绩排名刚好在20%开外,属于典型的跳一跳够得着的情形。
相对于沈嘉,我的情况要乐观许多。
我学分绩排名在30%左右,而系里本系保研加直博的名额加起来有近60%。
本科阶段一直带我做课题的导师有意让我读博,可一想到还要继续为科研学术事业奉献我宝贵的五年青春,我实在没有勇气接受导师的好意成为传说中的女博。
还是读研或出国吧,最重要的是看沈嘉作什么样的选择,我对自己说。
从家里回来后,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沈嘉谈谈,关于我们,关于未来,我需要知道她的想法。
但五一回来后沈嘉就像个陀螺一样在各门功课之间忙得团团转,几次见面都是我见缝插针地去P大探她的班。
算了,还是等她忙完这一段吧。
几天后,我发现了一件很灾难的事——因为封皮相似,我竟然错将其中的一本高中日记带回了北京,大学日记被我放在了家里!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甚至不记得临走的时候有没有将房间的抽屉锁上。
我不敢去想妈妈如果看到日记里我和沈嘉的事她会作何反应。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过年回家,陪妈妈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一个讲同性恋的李银河访谈,妈妈看完以后就说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随即半试探半开玩笑地说:“妈,据说我们T大因为男女比例失衡,所以也有很多gay。我认识的一个xx系的男生我就很怀疑他是。”
“你们学校的?晨晨你别瞎怀疑人家!”妈妈一脸的不相信。
在她的心里,大概凡是考上T大的那就该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乖乖仔、乖乖女。
Gay、Les于她而言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和她的宝贝女儿绝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发现日记落在家里后,我一连几天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敢告诉忙于功课的沈嘉。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妈妈没进我的房间,没开我的抽屉,没看我的日记……
T大的暑假比P大放得早,我们系按惯例要求今年的大三学生组队参加今年的暑期赴外地实践考察支队。
我特意避开了齐伟带队的新疆支队,报名参加了赴贵州山区小学支教的实践支队。
在贵州的一个月过得很充实,面对着大山,面对着一张张稚气未脱却写满了懂事的脸,我和队友们体会到了一种回归本性的纯真。
山里信号不好,手机经常没法正常使用,每天下课后,我就多走十分钟山路,去一家小卖店给沈嘉打长途固话。
沈嘉的期末成绩出来了,各科都还不错,综合算下来三年的学分绩排名刚好挤进了前20%。
电话里,沈嘉忧心忡忡地说,今年P大实施保研改革,除了要计算学分绩以外,加入了面试环节,面试成绩占30%的比重。
所以她打算回家小住几天后就回学校准备保研的面试。
我的支教在8月初如期结束,回北京前,我也打算先顺路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