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时间确实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在这份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冲击下，此时储文乐的动作看着甚至都显得有些过分迟钝。
他几乎是呆愣且茫然地看向自己不断滴下血肉的手臂。
视线的余光不巧捕捉到周遭其他同样非人的怪物，飘忽的视线至此最终落在了街边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人群上。
世界似乎突兀蒙上了一重血色，耳边狂热的呼喊声不再，取而代之的反而是肉块滑动的黏腻声响。
畸形的肉球挥舞着不成型的四肢，这个在过去看上去无比和谐美好的城市最终脱去表象露出了内里。
他真的能离开这个副本么……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变成这样一个怪物的前提下。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绝望之中，耳边却突兀传来一阵念诵教义的细微声响。
循声看过去，仪仗队中，紧跟在邱白身后的侍从紧闭双眼赞颂神明，此时依旧保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人类面貌。
而不远处，邱白依旧静静地、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繁复的白色礼服让他在这个血红的世界里看着无比圣洁美好。
这一刻，对方的神情几乎要和圣殿里供奉的慈悲神像完美重合。
也难怪会被这座城市的人恭敬地称呼为圣子了。
储文乐甚至理解了为什么邱白会被这座城市的喜爱尊敬。
因为在此时，即便是他，也忍不住跪伏成为祂的信徒。
……
“先生，醒醒。”
“别睡了，你别打扰了这最后一天的重要庆典。”
“该死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手段接近殿下。”
储文乐陡然捕捉到了这几句响在耳边的话，随即意识不断清醒最终睁开了眼。
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和其他人一起挤在街边的自己突然出现在了街道中央，还在圣子面前失礼直接睡了过去。
储文乐用力揉了揉眼睛，有什么沉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从他身上抽离，取而代之的是窃喜与愧疚。
储文乐道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个最接近真相的解释显然没能得到任何人的理解与谅解。
“不是故意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冲入仪仗队冒犯圣子，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要我说，像是这种该死的、不择手段的混蛋，就该直接绞死，以此来警告后来人。”
所有人的话语中都带着浓烈的嫉妒，恨不得此时出现在街道上、和圣子离得这么近的人就是自己。
在无数声讨中，储文乐脸上的愧疚越来越重。
一直到之后，另一位当事人终于开口出声。
邱白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行了，这也不是什么致死的大错，恐怕就是神明也不会想看到，你们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
说到底，这也只是因为对方太喜欢自己罢了。
从小被世人的爱意包裹，他完全能理解对方心底的这份冲动。
只是如果就这么作为结尾结束这场小风波，未来难免会出现其他类似的狂热粉丝。
他倒是无所谓类似的小意外偶尔出现，但要是其他市民跟着有样学样，恐怕会影响到教会的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