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甚至连这封信、连我的罪过我都只能这样藏在暗处。
我多么希望它不会被人发现,我又多么希望它会被人发现。
就好像如果被人发现了,我的罪孽就能少上那么一些。
可是我知道,根本不会少,它会跟着我下地狱,永远永远地跟着我。
我爱你,我也爱你的妈妈。
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
但是孩子,我能补救的就只有这么多。
我太自私了,就像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好受一些。
你走后的每天我都在想你,可是我又不敢想你,我这样的一个父亲,根本没有思念你的资格。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也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真相能够浮出水面的时候,你能为你的妈妈上一炷香。
她一直爱着你,从未抛弃过你。
她今生唯一的错误就是选择了我这样一个男人。
乐乐,让我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
愿你幸福,愿你一生无苦。
——曲浩。
没有如果
读完这封信,实验室中的氛围变得更加怪异。
如果说每个人是带着或忐忑、或愤恨、或悲伤的感情去读的这封信。
那么他们现在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虚无。
并非平淡,而是虚无。
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仇恨,像回旋镖一样打回了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的恨也好、悲伤也好、怒火也好,一时间无从发泄。
世界在这一刻形成了闭环。
程翊的眉毛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心房。
他这么多年追寻的仇恨,究其根源……是曲乐的父亲?
或者说……整件事根本就没有根源……
无论是曲浩还是陆敖,根本不能称之为这件事的根源。
曲乐呆呆地望着屏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辗转找到的法门,仍旧是一片虚无缥缈的蜃楼。
她一直以来期盼的亲人,原来是把她亲手送上刑架的刽子手。
或许这样说过于严重,但当下她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他们确实探听到了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和他们期待的、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信里说……那个叫陆敖的男人,有一道贯穿脸和胸前的疤痕……?”
一声带着颤意的问话,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打断。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陆浅。
陆浅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眨着略显空洞的双眼,一会蹙眉,一会舒展,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