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深重点头,表示赞同。
石桌上摆了风炉,紫砂壶嘴冒着热气,绿萼和青霜她们端来点心和瓜果,放好之后,自觉退后三步。
墨承影提壶倒了两杯热茶,两人便在阳光下闲聊。
冯妧清是在云波诡谲中获得的高位,力弱不得不表现得谦卑,自然步步小心,甚至会草木皆兵。
如墨承影这般,靠得是手中的长刀,自身力量太强,有时候反而容易生出傲慢之心,轻视许多事情。
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百姓的嘴。
沈雁归喝了口茶,“礼教对于女子的束缚终归多于男子,太后知道唾沫的力量,这些年夫君铁腕治国,虽得大夏繁荣昌盛、欣欣向荣,对外却落得暴戾之名,我想,这其中必然有她一份功劳。”
下位者所能议论的,都是上位者准许他们议论的、想让他们议论的。
否则轻言太后、摄政王,那些老百姓早被斩首示众了。
不得不说,太后很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欣赏道:“利用悠悠之口,建立无形的对抗力量,来保障自己,太后娘娘见识长远,确非常人所能及。”
墨承影倒觉得冯妧清不如自家夫人,他脱口而出:
“卿卿洞若观火,亦非她所能比。”
沈雁归想,摄政王从前也是为太后付出过许多的,只可惜到头来得来的全都是算计。
她忍不住道:“富贵迷人眼、权力醉人心,高位之上、人与人之间就没了纯粹的感情,所以夫君才想要还权?”
墨承影低着头专心剥着蜜橘,不答反问:
“人人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卿卿呢?”
战事
他将剥好的蜜橘递了过来,重复问道:“卿卿想要吗?”
眼前之人,手掌天下之权。
帝王枕榻,岂容他人鼾睡?
沈雁归看着墨承影,娘亲的话又在脑子里回荡。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未免惹疑上身,应该乖乖说“妾身不过一介女流”、“更愿意为王爷绵延子嗣、相夫教子”之类的话。
可她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道:“我若说‘不’,夫君会信吗?”
墨承影眼底是欢喜的,他掰了一牙蜜橘送到沈雁归口中,道:
“我的卿卿从小便是个有抱负的奇女子,怎会甘心在深宅相夫教子终老此生?”
沈雁归解释道:“我也并非是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捏在手里。”
方才说了这么多,墨承影若还需要这番特意的解释才能理解她,岂非太过蠢钝?
他当然晓得卿卿心怀天下、胸有大志。
墨承影云淡风轻道:“卿卿想要,咱们就拿回来。”
“拿回来?”
这个词,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