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伺候的婢女端着托盘过来,跪在地上,提起水壶,无声往炉子里添了银炭。
定襄侯世子见状连忙跪了下去,“臣定襄、定襄侯世子谢骥,参见摄政王殿下。”
半晌未说话,喉咙干涩,乍一开口还有些卡。
墨承影眼皮半开,“可知本王为何叫你过来?”
定襄侯世子乖顺道:“微臣愚钝,不知摄政王殿下唤臣前来何事?”
他以为自己装傻,就能躲过去。
墨承影不觉得有同他玩心眼的必要,便将眼睛闭上。
方寸之间,重归静寂。
那混杂的吵闹声更大了,定襄侯世子感觉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微臣、微臣大抵知道。”
没听到墨承影开口,他又改口道:“微臣知罪,还请摄政王宽恕。”
墨承影嘴角划过一抹讥诮,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何罪?”
他是谁
“微臣教子无方,惊扰沈家小小姐,还请王爷看在稚子年幼,饶过他这一回。”
“稚子年幼?”墨承影嗤笑一声,“生而不教,看样子是父母早亡之故?”
这话定襄侯世子哪敢接?
搞不好就真叫自己和夫人西行见佛去了。
他将额头贴在地面,口中直呼:“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有罪,微臣回去就教训这个逆子!”
“本王瞧着定襄侯世子为人温和,没想到还是个严父?”
定襄侯谢家子嗣虽多,孙子辈便只有自己这个儿子,一家人一直娇着宠着,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摄政王的意思,竟是要严惩!
这叫他如何舍得?
雪水透过衣裳,寒气浸润膝盖,定襄侯世子只怕今儿不应下这声,是走不了了。
“‘慈母多败儿,严父出孝子’,这是为人父应该做的。”
“也好,本王新婚,想来不日也要为人父,便趁此机会,好好同世子爷学习学习。”
定襄侯世子心里苦啊,这是要自己当众揍自己儿子的意思吗?
“王爷此言,便是折煞……”
墨承影打断道:“怎么?谢家祖传育人秘法,不可示之于众?”
“不敢不敢,微臣这就去、这就去。”
跪得太久了,地又滑,定襄侯世子谢骥起身往回走,连着打了两个趔趄,幸得身旁下人扶住,才没有摔个狗啃泥。
须臾之后,林子里响起祺哥儿杀猪般的哭喊声。
沈圆圆被惊醒,从墨承影怀中站起来,站在台阶边缘看着林子那边。
谢骥折了一根花枝,照着儿子的屁股猛抽,花枝断了,干脆用巴掌招呼,那世子夫人拉又拉不开,边哭边骂。
“你是疯了吗?这可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