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序咂了咂嘴,没好气地一把拍了下墙上的开关,闷头走到另一边,上床。
“以后你少跟我——”
他咂摸了一下。恃靓行凶?恃宠而骄?好像都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儿。
罢了。闻序烦躁地揉揉头发,拽了下被子,扭头看向快要裹成一团的毛毛虫:
“被子分我点,想冻死人啊。”
瞿清许闭着眼睛背对闻序躺着,装死似的一动不动。闻序嘿了一声,把手探进被子里面去,他以为对方是要和自己抢,下意识拽紧了被单,忽然感觉到一掌温热隔着单薄的睡衣料子贴上了他后腰。
他惊得一抖:
“闻序!”
“——我看看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毫无准备,想要挣扎,可闻序的掌根托住他尾椎骨,修长的五指隔着一层睡袍,轻轻描摹那块歪曲突起的骨骼的形状。
瞿清许像被捏住七寸的蛇,瞬间不敢动了,呼吸愈发加重,连带着裹着的被都肉眼可见地开始颤抖。
“你又不是大夫,”他嗓音战栗,音调随着青年的手指拂过某几处时崩溃地拔高,“我、我这腰早就没得治了……嗯……!”
软绵绵的尾音落下,闻序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在他后腰摩挲了两下,最后抽出来。
瞿清许脸埋在被子里兀自喘了会儿,缓了缓,这才咬着牙披着被子起身,和坐在床上的闻序面对面。
“闻序你能不能别总是不打招呼就对我动手动脚——”
“这病不是治不了。”
瞿清许一愣。
闻序盯着他,认真地加重语气。
“你骨头里的弹片,嵌的位置并不深。你之所以不能受累和剧烈运动,也是有脊椎神经被弹片损伤的缘故。只要做个手术取出碎片,再好好休养……”
瞿清许忽然说:“我不做手术。”
闻序脸上的表情一下严厉起来。
“为什么,”他问,“你消极治疗?”
瞿清许垂眸。身量颀长的年轻oga裹着被子,发丝也蹭得翘起来几根,像只落寞却漂亮的小黑猫。
“没钱。”
瞿清许小声说,“我不是方鉴云,没有那么多资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修身养性。离开陆家后,我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在为了复仇挣命,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比肉丨体上要痛十倍。你能体会吗,闻序?”
闻序还欲说服他:
“可是你的伤再拖下去,会危及生命!”
瞿清许忽的莞尔。
“闻序,”他轻唤他,“如果我现在建议你,等到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之后,再风风光光去寻回你的心上人,你等得及吗?”
闻序狠狠一怔。铅灰色的瞳孔深处倒映出那张淡淡的笑靥,明明表情是微笑的,他却共感似的涌起一阵酸涩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