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轻柔一笑:
“那肖爷呢?莫非六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大,肖爷如今有了主意,想靠着不夜城东山再起?”
说完他一掀眼皮,迎上诡手肖那双瞬间如狼似虎般射出精光的眼睛。
屋内的气氛霎时跌破了冰点!
闻序风衣袖子里的小臂肌肉硬得像石头,嘴唇紧抿,高挺的眉骨因皱眉而压下,目光凌厉地越过瞿清许清瘦的肩头,箭簇般嗖地飞去。
诡手肖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半晌,肩膀抖动,恶狠狠笑出声。
“五·三一过后,你父亲像被痛打的落水狗一样跑到国外,怎么,这是记吃不记打,被中央战区整得半死的日子全忘了?”
诡手肖逐渐狞笑,“你还是太年轻,小美人。父辈的事情你不懂,肖爷不怪你,只是你在这大放厥词,就是你的不是了。”
气氛与方才相比,安静得简直天壤之别。
瞿清许改为一手托着夹烟的另一只手肘的姿势:
“肖爷教训的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唐突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把烟凑到唇边,忽然停住了。
“六年了,肖爷的手还好吗?”
诡手肖带着笑的面具一下碎得四分五裂。
“你为什么会——”他陡然压低声线,“方广禄和你说过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闻序眼波流转,定格在男人下意识想藏进桌后的那只右手。
袖口之下,闪过一片灰暗的、冷凝的金属光泽。
是一只金属义肢。
瞿清许没有多余的表情,叼住烟。
“肖爷别误会,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您的身体,”他语气带着刺耳的怜悯之意,“听说六年前改革派过河拆桥的时候,您是舍了这一只手才得以死里逃生。这些年,在不夜城靠着这只假手练了一身出老千的本领,大家敬您诡手肖的名号,我不一样,我敬您当机立断的魄力。”
“肖爷,您是明白人。”他吞了口气,吐出幽幽仙气般的薄雾,隔着辛辣的烟草味对诡手肖冷眼一笑。
“不管是谁卖我的情报,方家也好,当年您跟随的大哥也好,咱们的仇家从来都是一样的。您说,今天我找上来,是为了干嘛?”
比死还沉重的静默。
瞿清许拿下燃了一半的烟,火星映在他黑曜石般的眼里,亮如辰星。
诡手肖看着那张笃定的,宁静无波的俊秀面孔,忽然抬起右手。
逼仄的房间内,那只外骨骼般的金属假肢骨骼一节节弯曲,比了个挥手的姿势。
“拿来给他。”
几秒后,刷的一声,一张四方形的硬物甩出来,闻序没有侧目,抬手一抓,翻过卡片迅速扫上一眼。
密密麻麻的外文——是境外的银行卡。
“这是什么?”闻序出声问。
诡手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里,挑逗地对瞿清许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