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叫他来采血的小护士紧跟着走出来,看见闻序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忍不住提醒:
“先生,手术还需要很久,您现在比较虚弱,按规定我们是不该给您抽血的,还是先到楼下休息区……”
闻序有点烦躁地摆了摆手,微微仰起头,后脑勺枕着冰凉的瓷砖墙,刀削般的下颌连接喉结凸起的颈部勾勒出一段紧绷刚硬的线条。他仍闭着眼:
“没得到他手术平安的消息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你去忙吧,多谢。”
青年因为疲惫而惜字如金,语气自然地流露出某种不容人置喙的命令辞色。
小护士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转身走进手术室。自动感应门关上的那一刻,闻序的肩膀一塌,阖着的眼皮隐忍地动了动,抬起胳膊想要遮住眼睛。
他太累了,又等得心里发苦,全然没察觉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停在塑料长椅边。
“闻序。”
被唤及名字的青年脊背一僵,噌地站起身,险些因为低血压眼前一黑跌坐回去:
“……处长?!”
他做梦似的看着好几日没见的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您怎么来了?……我是说,您是怎么知道来这里的,找我有什么事?”
处长脸上表情连瞎子都看得出有多不妙,男人忍着怒火反笑出声:
“闻序,你如今也学会明知故问,打马虎眼了!”
平时仗着是单位的骨干,再不把遵规守纪放在眼里的人,此刻为着刚刚闯了那一番惊天动地的大祸,也不得不低三下四起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处长,您是不是……”
闻序挠挠头,“您全都知道了?”
“全区的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都快被调去那破工厂了,你说我知不知道?”处长疾言厉色地反问,“首都是你闻序手里的炮仗吗,想点哪就点哪,最近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心里还没点数?!”
闻序心里因为瞿清许的事焦急,没心思和处长做检讨:“您来不会就是为了批评我的吧?您放心,等事情过去之后,让我写多少检讨扣多少奖金我都绝无怨言,现在能不能先——”
“当然不只是为了批评你,”处长严肃地打断他,“我作为一处处长,纪检的一把手,已经收到了中央战区提交的实名质控,你知道举报内容是什么吗?”
闻序的心登时有所预感地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