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序?”
他没有抬头,皱眉问。那学弟点头:
“对,就是那个上学期一直跟在学长你身边的那个男生。学长,最近怎么好久都没见到他和你一起走了?”
水流哗哗地冲刷过指缝,瞿清许阖了阖眼,胸口阵阵发闷。
“他面试的时候有没有说,自己报名的理由?”
他没正面回答学弟的问题,反问道。
学弟也绘声绘色地回忆起来:
“说了呀,那家伙的理由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怪!他说,因为不知道学生会里都是什么样的家伙,居然可以让某个人恋恋不舍,却反倒要和他划清界限,所以他要进来一探究竟……也不知道他说的某个人是谁。”
瞿清许终于忍不住咬住下唇,猛地抬手抓住水龙头一拧,截断了吵得人心烦的流水声。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闻序是对的。一个渴望关爱和陪伴的人,习惯了麻木地投身于应付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偏偏在遇见一份如此浓烈真挚的情感时要下意识逃避、退缩。
越是渴望真情,却在真情降临时越要推开。
可这样做除了伤了他人的心,又能验证什么?
“刚刚你说部门聚餐,”他忽然侧过头,问身后等他洗完手的学弟,“闻序也来吗?”
“——啊?”
学弟感到有点好笑,“他一个又穷又土的借读生,谁会同意招他进来呀?也就学长你过去能多照顾他一下罢了……再说,就算他进了学生会,这种寒酸的人也不会来咱们的聚餐吧。”
镜子里,瞿清许的面色渐渐冷淡下来。
“这样啊。”
他擦了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男生一眼,嘴唇小幅动了动。
“周末我要和g大的教授见面,没时间,就不去了。”
冷声说完,他不再看一时呆住的学弟,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卫生间。
十八岁的瞿清许始终不敢、也不懂得像闻序那般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去找对方破冰。明明只要一句话,对方就会不计前嫌地原谅自己那幼稚而别扭的小心思,可他就是执拗地迈不过心里的坎。
一个是alpha,另一个是oga。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下面,请重山中学本届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
宏大的学校礼堂将麦克风的扩音交叠传播,瞿清许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女生兴奋地红着脸走上台致辞,也跟着歪头,从帷幕的缝隙里向外偷窥。
闪光灯此起彼伏亮如星海,恍若一年前那个陌生而隆重的夜。
过了今晚,他们这些优录的高三学生,就要提前毕业了。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作为本届高三的优录生在此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