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隼转过身往张顺堂劈倒的那个人继续开枪,呻吟声立刻停下。
继续往前走,咽喉被划破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动了,另一个抱着肚子的还在喘气痉挛。
黄少隼站着瞄准,手没有震动很稳定地开了第三枪。
“找弹头,我有涂萤光剂。”黄少隼静静地说。
张顺堂和刘继朗连刀都来不及擦干血液,就慌忙蹲下在尸体旁寻找弹头。
果然在血泊中找到微微发光的金属弹头。
张顺堂捡了两颗,刘继朗捡了一颗,拿在手上不知道是被血浸湿还是手汗滑腻,刘继朗的弹头掉下,又再弯腰捡起。
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
两人把弹头交给黄少隼。“去跟胖达碰面,胖达会帮你们善后。”
刘继朗有点恍神地应了一声,张顺堂还强自镇定地发问。“大哥你呢?”
“等豹哥。”
两人不敢多说什么,收起刀走出房间。余佑达在楼梯间招手,看到两个人身上被血不规则地沾湿,紧张地问候。“受伤了吗?”
“没有,都是别人的血。”张顺堂这才发现自己两手都是湿黏的血,身上也像艺术家的工作衣那样这一块那一块的血迹斑斑。
余佑达拿了湿毛巾给两人擦抹,又给两人穿上薄夹克戴上鸭舌帽,从楼梯间慌忙下楼离开。
一踏出公寓三人就死命地狂奔,专挑巷子里的暗路疾走,最后隐入这个社区旁的一座私人祠堂。
一进入祠堂,张顺堂和刘继朗就跑进厕所里面的简易淋浴间。张顺堂拍了刘继朗肩膀一下,刘继朗突然惊惶失措地大叫了一声。
“是我!”张顺堂大喊。
刘继朗眼神聚焦望着张顺堂,好一会才推开张顺堂,一个人走到水龙头下将水扭到最大淋湿自己。
脸上的油墨和身上的血迹被水冲湿融化沿着脚流下,混合成污浊的水流钻进排水孔。
张顺堂靠着淋浴间的墙壁让刘继朗先冲浴,却发现地震把墙壁弄得摇晃,猛然离开墙壁要夺门而出,却无法动弹,这才注意到原来是自己全身在强烈的发抖。
我刚才杀了人吗?张顺堂这才开始回想经过。
原先的血气之勇这时候在脑海里重播画面,却突然禁不起反复推敲,和之前绑架夏玉婵与方懿蕙完全不同的震撼。
一点都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即使好像没有出什么大差错,明明应该是顺利完成任务,为什么现在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那不是鬼,那是人啊!
难道一个人要断气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本来做好心理准备就把这个任务当成是打电动,可是这根本就不一样!
电动里面被打倒的尸体会闪一闪然后消失,可是刚才在血泊里面找弹头时,那尸体的重量很沉!
不会闪一闪就不见!
我杀人了吧?
张顺堂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忽然希望自己其实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差点就死掉了。”刘继朗发着抖说。
如果黄少隼慢一步,如果自己再迟疑一下,如果……有这么多如果,哪一个环节只要快一点或慢一点,那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刘继朗被刚才枪指着的震撼深深冲击着,而且黄少隼的那一枪就在自己耳旁响起,生死一瞬间的立场互换,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或是做好准备。
会不会哪一天街上有谁拍拍自己的肩膀,回过头就是一刀劈来?杀人跟打架完全不一样!输了就会死掉吧?不能投降,也不能重来。
而且死掉就不能报复了!两个男生赤裸着身体在淋浴间被水冲淋着,踏进大人的江湖第一场洗礼,没有圣歌赞誉和吟咏祝福。
那天轮奸夏玉婵和方懿蕙的报复仿佛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今天一脚踏进死生界线才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像开玩笑那么轻松。
“大哥呢……?”余佑达站在淋浴间外怯怯地问。
阿豹带着三个身穿黑西装的人走进厮杀后的房间。“飞牛哥给面子请到的清理专家。”
“谢谢。”黄少隼对他们点头致意,将手上的弹头交给他们。
带头的黑西装中年男子接过弹头,和泛着奇异色彩的血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