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修喜欢这样的郁攸,和她从小遇到的任何孩子都不一样,她生来低微,见过许多不堪,受着白眼与冷嘲热讽长大,每当旁人不幸福,便将她从不相干的角落里拉出来比较一番,想这世上还有这么可怜的人,那自己的处境也算不得可笑。
在镇上上小学时,同龄人嘲笑她,学习好又怎样,没有人喜欢,就是条街边的野狗,也比你这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好。
伏修觉得不可思议,她自小就已经清楚,没有父母疼爱,并不是她的错,她是运气不好,命不好,而不是害死了她的父母,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也不应该为此承受辱骂。
她有一颗敏感的心,旁人常常忽视,以为她并不在乎,可怜她,嘲笑她,不管怎么样,他们并不尊重她。
似乎只有郁攸,愿意以平等的身份与她相处,起初她对郁攸的心动正是因此而起。
那时她还懵懂,不明白这算不算爱,只是觉得对方那样活泼,浑身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芒,与她相处很舒服。
回到母校,再想到曾经,伏修终于坚定,这就是爱,从最开始单纯的喜欢,到现在历经数年,终于能够确定她对郁攸的爱。
从抄手店出来,伏修好久没说话,郁攸探头过去瞧她的神情,发现学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学姐,不开心吗?”
“没有。”伏修说,“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以前的你也好乖。”
郁攸歪着头想了想,怀疑学姐记错了,以前她每天出去玩,姐姐骂,妈妈骂,朋友拿她当at,她装傻充愣就是要和人家玩,好不容易才断了,回头发现原来自己以前过得那么烂。
学姐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她以前乖?
难道是她装得太好,而学姐又很单纯善良,所以看谁都觉得单纯善良?
下午两点,伏修和郁攸从学校出来,去汽车站搭到镇上的大巴。
她们中间要转乘两次,大巴越换越破旧,最后换成面包车,要不是伏修花钱把车包下来,大概司机要拉五个人挤在后座才会发车。
汽车配饰上了年纪,坐垫油腻得发黄,扶手老化严重,不知道什么材质,还有点粘手,车窗要手动摇下来,老旧的零件没有润滑油滋润,像是牢牢焊在上面,需要把身体全部的重量压上去才能摇动一点。
在这之前郁攸一直以为手摇车窗只是网上的段子,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在现在这个什么都很发达的年代,这么破旧古老的车,在县城里几乎满大街都是。
车里有股难闻的臭味,伏修看郁攸脸色不好,替她将车窗摇下,车里开着空调,空调制冷不太行,不如开窗吹风凉快,空气也干净清爽。
路程一共一个半小时,下车时郁攸脸色非常难看,不知道是不是晕车,她从来没坐过这种车,开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像是要把她中午吃的那一大碗清汤抄手摇出来。
伏修有些愧疚,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晕车,早知道我们就租车自己开了。”
她先前其实考虑过,但在她的记忆里,回乡这段路格外陡峭,她的开车技术可能不太安全,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