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清醒，一时沉溺，无法自拔。
最后，他忽然挺身，捂着她的耳朵，忽明忽暗的眼神牢牢盯住她。
她身心早已松软，睫毛染上泪水，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晃出来，到底还是没受住，断断续续哭出来。
窗外刮起猛烈的风，拍打在窗棂上。
她昏睡过去，头发沾湿贴在颈间，身上更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徐从绎叫来水，抱着她到净房草草冲洗一番，放进重新换好的被褥中。
月色如积水，满庭银白。
鹤云连夜奔赴回到原州，见公主的房中仍亮着灯，抬脚往里走，却被守夜的侍女叫住。
是京城跟来的二等侍女，平日伺候茶水，雪青和丹朱不在，只能她在此守夜。
“公主病着，不能见你。有什么话明日再来。”
“灯还未熄，我说几句要紧话。”她脚步不停，走到门口，轻轻叩两下。
侍女惊慌地拽下她的手，“驸马也在呢，你真是……”
鹤云瞧见她耳根子的红晕，朝后退两步，眼底闪过几分不自在，“一会驸马走了，你来叫我一声。”
侍女匪夷所思，怔愣着张着嘴，“这么晚，驸马估计得待到明日。”
况且她听着里头动静，离结束还早呢。
鹤云语气坚定，“他今晚一定会走的，你记得，别忘记喊我。”
连夜奔波，她已疲倦至极，可一想到外头形势，实在等不得一刻，只想尽快告诉公主。
只是在这紧要关头，范阳军已经逼近河东，距离同城不足百里，快马一个时辰可达，怎么驸马还有闲情逸致赖在公主的房里。
不是说公主还病着吗，简直是禽兽。
她心里痛骂几句后，抱着侥幸。刚才她说话声音不小，也敲响房门，兴许公主会听见。
“鹤云，驸马现已离开，可公主也已经睡着。”侍女跑到她屋里，推醒她。
鹤云一骨碌翻起身，衣裳也没脱下，小跑到裴炜萤的卧房。
烛火微微晃动，忽明忽灭。
驸马若入房，公主照例要点灯才能安睡。她借着火光冲到榻边，不好直接掀开帐子，可隔着轻帐连唤几声“公主”，里面半点动静也不闻。
鹤云道一声得罪，掀开半角，再往上。
榻内美人安卧，灯火被她挡住，可看得出她肌肤莹润，透着红晕。帐内被浓烈的药腥味压住，细闻还有些别的，她没留意，继续唤着。
可任凭她多大声音，公主都沉睡不醒。
她心头突突，试探她的鼻息脉搏，确认无恙后连声叹气。
侍女瞧见她耷拉着肩膀，凑上来道：“公主没醒？当然不会醒，公主病中身体本就虚弱，哪能熬到这么晚。鹤云，你眼底乌青，脸色暗沉，看着真吓人，你也赶快去睡吧，天大的事也只能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