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药香传至鼻尖，孟婵晓得，这是丹药将凝的征兆。
姚寄抽空抹去额上的汗渍，熟练打出收丹的手诀，然而许是忙中出错，或者是伤腿的痛意干扰了他的思绪，并不算繁复的手诀竟错了一节！
未及时收丹，姚寄面色更白，那缕浓郁的丹香成了熟透却未及时采摘的果实，味道多了几分怪异。
李老摇了摇头，显然有了定论。
姚寄咬着下唇再次掐诀，这次倒是没再出错，只是看着分装进玉瓶内的成丹，他只觉眼前发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
炼过不止千百次的丹药，怎么会在最重要的关头出了错？
看着男人战战兢兢的模样，李老语气亦有叹息：“考核未过。”
蓝玲儿等女反倒来了精神，两个女弟子看向姚寄那饶有兴致的目光似乎是在打量一件商品，在估量着这条胳膊那条腿分别能卖出什么价格。
姚寄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唯一表现出亲近意味的李老。
李老顿了顿，才道：“在半阖洲上，丹师不仅是宗门成长的底蕴，更是与其他势力交易的商品。”
什么！
所有人大惊失色，将“人”与“交易”牵扯到一起，这怎能让他们不惧？怎能让他们不畏缩？
他们虽都只能炼制出三品以下的丹药，但只要占着“丹师”的名头，放到天玄大陆就是会轻易得到他人敬仰的存在。
可在这半阖洲上
他们只是肆意被人摆布的囚徒。
我这炼丹水平不啪啪打你脸？
合欢宗是看不上技艺不精的丹师，但放眼半阖洲中其他势力，谁不把他们当宝一样供着？
丹师在这里，和高品灵物也无甚区别，作为交换的奇闻更是屡见不鲜。
姚寄接受不了事实，不停摇着头，跪下来哭着恳求道：“求求您，李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哈哈哈！”
蓝玲儿捂嘴轻笑，指了指李老：“求他？”
她的手指极为漂亮，粗细有度白若葱尖，留着的纤长指甲上涂着宝蓝色丹蔻，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鹅黄色小花。
表情却阴狠无比，眼中含着轻蔑与嘲弄：“他和你们一样，都是被绑来的丹师！”
“只不过年纪大了炼不动丹了，所以才能出来走动。”
这句话背后之意让人毛骨悚然，难道进了合欢宗，他们要等到即将老死才能恢复自由身？
看到李老脚上的锁链，显然，这“自由”两个字也是要打引号的。
有一个女弟子嘟囔道：“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哼，你也是够没眼力见的。”
李老浑浊的目光微微颤了颤，他身上的苍老与死气愈发浓重，像是风中残烛，没有人晓得这微弱的光芒还能燃烧多久。
姚寄心中提着的一股气猛地卸下来，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瞬间丧失，曲着脊背跪坐在地上，身子在以一种极为微小的幅度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