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敬重她。
不相信她会入魔，会成为魔尊。毕竟之前的她一直都是他们的大师姐，光明磊落，行事飒沓。
可他走遍整个修真界，处处妖魔横行，凄惶无状。
诺大的修真界，唯有青隐未被波及，谁都知道原因。
可是，青隐的弟子能救多少人呢，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他红着眼质问她：“你还记得清河镇吗？那个你第一次下山除猫妖的镇子，如今已经没了。”
“还有当初缠着你的花勉，也死了，死在你成为魔尊的第二年。”
“还有夏无冰，你应该记得，她死在魔统三年。”
“还有封珏，他曾视你为不可多得的对手，死在魔统五年。”
“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死了。”
净善自嘲道：“你的师弟夜真，也死了。”
顾厌生眉头微蹙，她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神识、气息，是夜真无疑。
净善大笑起来，可面容却如此悲戚：“你不懂。昨日之我非今日我，今日之我非明日我。当初那个懦弱、愚蠢的夜真是昨日我，已非今日之我。就譬如，你想救的是昨日的师尊，可被你救活的，未必还是你的师尊。”
顾厌生冷道：“胡言乱语。”
沈奉雪就是沈奉雪。
魔统七年，清世宗成立，合青隐宗与魔尊一战，败，魔尊获菩提宝心。
随着魔尊离开，其余魔族也迅速撤离。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以今日顾厌生展现出的实力，想要碾碎清世宗轻而易举。
而她的目的，也从来不是魔族一统，魔族一统只是手段，她要的是补心丹材料。
谢听风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眉头轻蹙道：“确定还在？”
这句话没前没后的，净善却道：“还在。”
谢听风舒了口气，“那就行，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就只能等了。”
魔统九年，江拾月抱一具凡人死躯求魔尊复活，魔尊授其血祭之法，活之。
或许求神问佛真的有用。
不然此时此刻，离恨幻心怎么会主动被送上门来。
还是从凡间界而来。
神佛殿外，一女子浑身血迹，满身狼藉，端端正正跪在顾厌生面前，俯首，声音嘶哑：“求魔尊救我夫君。”
她从凡间界一路到修真界，再找到魔尊，一路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救活他。”
她身边的那副躯体，衣着洁净，面容隽秀，身体一直被灵草妥善保持着红润模样。
“江拾月。”顾厌生还记得她，是那位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只是为了学习灵力回凡间界报仇的师姐。
当初她离开修真界离开的决绝，如今回来，竟是如此狼狈。
过往情谊并不足以令她产生丝毫同情，顾厌生居高临下道：“离恨幻心在你身上？”
“是。”江拾月从神识中抽出离恨幻心，恭敬双手奉上。与魔尊做交易，她深谙自己只有这一个筹码，以是姿态卑微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