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昌州知府派了心腹小吏到国公府,特意来通报云想霓裳成衣铺的事情。
国公府是当朝一品勋贵,世子论实职比知府还高几级,那小吏点头哈腰极尽巴结。
“知府大人不知成衣铺是国公府私产,一直不曾关照过,请陆世子谅解。今日六名商贩去店铺大门寻衅,殴打掌柜与伙计,府上少夫人亲自调停,都是府衙班头差役迟慢导致的,世子与少夫人万不要怪罪。”
“那六个寻衅滋事的小贩,老爷已经命人看押在大牢里了,每人先打了五十板子杀威棒。他们已经赌咒发誓,自此后再不敢攀扯成衣铺,更不敢闹退货了。知府大人派小人来询问世子爷,这六个人要不要判几年徒刑,又或是判个夹号示众的惩罚?”
陆淮景听府衙如此草菅人命,顿时气的心火上涌。
论起此事本是何诗儿狐假虎威在先,他又是实在怪不得别人。
“请回府禀告知府大人,成衣铺的主人并非我国公府少夫人,只是府中不懂事的侍女。原是我府里御下不严,才闹出这等荒唐事。那些小贩都是正经生意人,还请大人依律释放。往后国公府中的奴婢,陆家定会好生管教。”
那个小吏见他肯轻轻放过,心中也是一松。
见他说何诗儿是府上奴婢,可府衙班头明明说何诗儿穿金戴银自称少夫人,心里就知道是陆淮景爱妾。
小吏陪笑行礼答应,又不咸不淡问道:“不知这位何小娘子,可是春日时住在胭脂巷小宅的那位?”
随后又浓浓堆着满脸笑意:“世子爷纳宠入府,知府大人尚不知情,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上门讨杯喜酒吃!”
勋贵大族结交地方官员犯忌讳,陆家在昌州一向避着地方官员。
昌州知府一心要巴结镇国公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何诗儿在胭脂巷里,为争宠爱用面粉炸了房子。
陆淮景不得不去府衙安抚,这才与知府有了些小交情。
如今何诗儿在成衣铺狐假虎威,却又犯在知府大人的手上。
别看他现在低声下气巴结,这些事若是记下来,将来都是麻烦。
陆淮景淡淡笑而不答,示意小厮封了大红包,打发小吏回去了。
这边又让灵安拿了三百两银子,带着府医郎中与棒疮药,赶着去府衙大牢,将那几个被冤枉的商贩接出来。
那几个小商贩被打的全身是伤,见着国公府的家仆,只吓得魂不附体。
药品与银子一时都不敢接,灵安好说歹说作揖道歉,拿陆淮景私库银两将他们手里的货物退了,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陆淮景将此事压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直奔沁芳阁去了。
何诗儿带着丫鬟从外面回来,竟然还满脸喜色。
“你猜我今天去哪里了?我去了乐丰楼。”
何诗儿撒娇的甩开他手,背着手故意退了两步,薄面含嗔板着脸。
“你也不和我商量,就把那么大一个茶楼,交给沈青棠和金鸳打理。”
“有何不妥么?”
男人看着她不发一语,眼神越发的沉静,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她们会做什么生意啊?真是白白的把那么好的茶楼浪费了!”
何诗儿得意的举起手指:“若是我来照管茶楼,一定要请个戏班或歌舞班子来,而且一定要坤班女角儿。你想想,一壶茶能赚多少钱?一碟点心又能赚多少?可一旦有了戏曲歌舞表演,那一掷千金的人可就多了!”
“我那个成衣铺子,每天只请两个乐户小唱揽客,就招揽了多少客流?她们这个茶楼,名义上叫茶楼,竟然就真的卖茶水点心,她们怎么可能赚大钱呢?真真是深闺之女,世情半点不知!”
陆淮景望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半分气性都没了,只是唇边泛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