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白一哂,并不解释,只是反问:“南来北往的商道都是我一趟趟跑通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吗?”
崔棠一愣,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对穆念白的了解,只止步于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罢了。
他心中忽然空落落的,忍不住遐想——穆念白什么时候才会允许他,离她更近一点,更多地了解她一点呢?
张管家远远地迎上来,看向崔棠的目光里,三分鄙薄,三分冷淡,还有三分不屑与一分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崔棠是个狐狸变得害人精!都爬到三小姐床上去了她才知道他那一身修竹一样的风骨都是演的。
崔棠心虚地低下头,躲开张管家箭矢一样的目光,悄悄扯着穆念白的袖口,可怜巴巴地央求:“三小姐,我们快进去吧,好不好?”
张管家冷笑着清了清嗓子,公事公办地向穆念白禀报。
“三小姐,穆家那边已经把崔棣放出来了,如今正在西厢房里歇息。”
穆念白含笑看向崔棠,方才的羞愧与羞赧早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满脸的焦急。
穆念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莫着急,一会就能见着了。”
崔棠与崔棣分别近一个月,更有崔棣被学堂拘禁,生死难明的事。崔棠心中不知有多惊慌失措,只是不敢在穆念白身前表露出来。
如今穆念白允准,他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到崔棣身边去。
穆府里亭台楼阁,水榭画舫,无一不精,无一不巧,只是崔棠行色匆匆,无心观赏。
穆念白看着他消瘦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拐过墙角,微微皱起眉,吩咐张管家:“去把库房打开,我去挑几副补品。”
崔棠跌跌撞撞,一头扎进西厢房,踉踉跄跄地扑到床前,拉起崔棣的手,仔细端详着倚靠着床头,半躺在榻上的人。
崔棣十三四的年纪,面色苍白,原本炯炯有神的凤眼失了光彩,有些暗淡。只是眉眼中,仍旧能看出几分疏朗坚毅的味道来。
她与崔棠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她却浑然不似崔棠那样柔婉可人,反倒生了一副叫人看了就知道不好惹的凌厉五官。
崔棠将她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全须全尾的,身上多是些皮肉伤,这才捧着她的手,喜极而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崔棣看着兄长钻石一样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到自己身上,心中酸涩难当,几乎也要落下泪来。
她使劲搓着眼角,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认真地问崔棠。
“哥哥,刚才那个姓张的女人为什么说你狐媚勾引,爬穆念白的床?”
“她也在颠倒黑白,羞辱哥哥吗?”
崔棣虽然虚弱地躺在床上,但说到这时原本暗淡的眼眸中忽然又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将袖子一撸,恨不得立马窜到张管家跟前对着她一张歪嘴来上一拳。
崔棣纷愤愤不平。
“我就知道有钱的都不是好东西,她的奴才搬弄口舌,造谣生事。”
“她穆念白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棠却忍无可忍,抬起手,捂住了崔棣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