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不是蔡瑁用了刘表的大印,蒯良又远在宛城,不知道刘表的情况,他也未必会配合曹操行动,以至于最终彻底交出南阳。
他这番心病,最重的就是有感于愧对刘表的托付,没能守住南阳,同时也因蒯越兵败荆南而痛心疾。
“良叔父在想些什么?”
刘封看着蒯良木愣愣的神情,试探道:“若是良叔父在担心镇南将军的话,那大可放心,镇南将军虽有病在身,却已安全抵达宛城,只可惜他们与良叔父错过了。”
“明公去了宛城?”
蒯良脸上稍稍放松了一点,显然是因为这个对他而言的好消息。
刘封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蒯良床榻旁,语气诚恳道:“良叔父乃荆州名士,才智过人,敦厚贤良,封虽不才,却深知先生之贤,爱民如子。今日特来相请,望先生能看在荆州百姓的份上,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共谋大业。”
刘封原本想要看看蒯良的反应,然后决定如何继续劝说。可没想到对面的蒯良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然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蒯良哭的涕泗横流,活像死了老爹似的,伤心已极。
刘封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蒯良这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蒯越如今身在江陵,全须全尾,还被刘封军以最高规格的待遇礼遇着。
刘表眼下也离开了襄阳,安全抵达了宛城,虽然身体还有病,但刘表本来就六十岁的人了,生病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因此,刘封是真想不出对方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
好在蒯良自己很快就给他解了惑。
“良无能以极,丧权失地,愧对明公的嘱托啊。”
刘封脸色一僵,随即赶忙开口劝道:“良叔父此言差矣。叔父的南阳太守,乃是朝廷的官职,虽受刘荆州表奏,仍是朝廷命官。如今虽为大将军所取,也算不得背弃刘荆州,实是朝廷所命尔。”
蒯良痛哭流涕,摇着头不说话。
刘封只能继续劝道:“如今,刘镇南虽已离开了荆州,可大将军已经同我联名表奏其为太仆,暂时在宛城养病,一旦痊愈,便会入雒就职,良叔父无须为刘镇南担心。”
这一次刘封算是安慰到点子上了,听见刘表的近况之后,蒯良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但依然默默泪流不止。
就在刘封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蒯良泣声稍停,有些情绪低落的开口道:“承蒙明公赞赏,可良不过一丧主之人,才疏能浅,已无甚雄心壮志,只求能孤老乡梓,于愿已足。”
刘封脸色一僵,看着散着颓废气息的蒯良,陷入了沉默。
以刘封如今的地位,还对蒯良如此包容,实是因为对方太过重要了。
论能力,蒯良不如蒯越,但也并非滥竽充数之辈。
蒯良在政务理民方面,才能是非常优秀的,在刘表麾下,也一直负责这方面的事务。如今荆州欣欣向荣,粮满械足,是完全离不开蒯良的付出和辛劳的。
蒯家在荆州的地位,那也是事实上的前三之数,就连身为刘表姻亲的蔡家,也得给足蒯家的面子。更别说还有一个蒯越在江陵看着呢。
如果这时候蒯良能为刘封所用,不但能极大的安定荆州人心,为刘封取得北荆州的士族豪强支持,尤其是蒯良常理荆州政务,也能第一时间帮助刘封掌握荆州虚实,为刘封集团消化荆州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最后,蒯良的归附,也能在劝降蒯越这件事上,额外增加几分胜算。
劝降蒯良,有着如此之多的好处和优势,这也就难怪刘封会如此礼贤下士的来蒯府上亲自劝降了。
刘封心思电转,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蒯良是真的无心仕途,只想要归隐乡梓了。
可问题是,刘封不愿意啊。
沉思许久,刘封再度开口,决定换一种有些冒险的方式来尝试一二。
“亮叔父久读经典,常阅史籍,封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叔父。”
刘封斟酌着开口道:“圣人以观丁父、彭仲爽为贤士,不知良叔父以为何如?”
观丁父、彭仲爽都是春秋时期的楚地贤士,在当时名气都很大。而春秋时期的楚地,可不就是南阳盆地。
因此,观丁父、彭仲爽二人,恰恰正是蒯良的老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