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用来穿琵琶骨的铁钩子,被此物一穿,武林人的武艺便再使不出来。受了此伤后,没有三十年功夫,是再不能提刀的。
钩子的下方,有一条长长的脚链,另一头嵌在墙里,限制此人的人身自由。
而那上面的血迹刚刚干涸不久,也就是说,大概几天前,这个武林人还被挂在此处。而现在此人是逃出生天还是已经死去,不可考证。
看见那一点点血迹,白濯羽又开始头晕目眩,连忙别过眼去,屏气凝神,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幸好那不是流动的血,否则她定会昏倒在当场。
白濯羽心中百感交集,又悲又愤。无可逃避的责任压在她的肩上,她要为整个武林所有的死难者复仇。
就在此时,她发现墙上有一个机关暗格。她轻轻一推,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账本,凌乱地记着账。
这掌门所藏的地方秘密,可见里面记录的是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立刻翻开查看。
这账目上记录的似乎是走私马匹的交易。
买家一年前以很低的价格从北狄买来了一百二十六匹马,其中七十三匹在一年前刚被买来的时候就死去,剩下五十三匹活着。
马匹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一个编号,从一到五十三。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马匹买来之后,没有被转卖给下家,而是留在了某个地方。
这些马匹似乎一直在被出租,因此账本上不停地进账,赚得盆满钵满。
而马匹每一次被出租的价格都很高,甚至远远高于它们被收购的价钱。但是偏偏没有一匹马被直接买走。它们都在不停地被租出去。
租赁马匹的人员名单写得很清楚,都是城中的大小官吏或者富商巨贾。
而饲养这些马匹的草料和人力物力,在账本上则表现得非常低廉,绝对不是豢养宝马的成本。
白濯羽细细思索,觉得非常不对,一时之间有些毛骨悚然。
她没有在珑水城中见过这么多马,而且达官显贵若是想要出行,没必要去租借马匹。高管们自己的府上就有固定的马厩。
在所有参与记账的马匹中,有一匹特别特殊。
那匹马被标注了“汗血宝马”,尽管收购它的价格也非常低廉。
但是不知那匹马是性格倔强还是怎么样,有关它的记账只有一条,而且不是进账,而是出账。
第一天它被租出去过一次,但似乎这马直接将租赁者伤到了。可能是将人摔了下去或者踢了一脚,总之那人身受重伤,从账目上支走了一笔不小的医药钱。
在此后的一年里,它从来没有被租赁过,也没有和它有关的记账。但这匹马确实还活着。
白濯羽头脑混乱,即使她对城中的官僚运作了解甚少,也大概能猜到这账本绝不只是租马这么简单。
她默念了一遍账本上的数字,共有一百二十六匹马,活下来五十三匹,死去了七十三匹。
她正思索着,正在整理尸骸的云容章突然站起身来。
云容章已经将所有的尸骨拼好,端正地排列在一起。他燃起香烛,为所有死者低唱礼魂之曲。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云容章脸上仍是肃穆的神性表情,“七十三位亡者,呜呼哀哉,伏维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