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娘子醒了。
丝竹将手帕浸在水盆里,背着身偷偷摸了把眼泪。
“丝竹,你怎么在这里,邵弟呢?可有去了太学?”残留在额头的凉意渐渐将她脑海中麻绳般的思绪抚平,奚芫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奚邵是她除了阿奶外最在乎的家人…虽然,她知道她们两其实并非亲姊弟,但那也不能阻碍她依旧想如姊姊般助他的心。
奚邵想入仕,何其难!
本朝选官制度,除了察举之外,太学是最便捷的方式。只是太学一般只由官宦子弟才能进入,寒门想入太学犹如登天。
奚家先祖也曾任高位,只不过百余年过去,奚邵俨然成了寒门子弟,他想入仕,十年、二十年寒窗苦读也无人问。
不过既然现在的她逃不过肃候给她安排的命运,那她就借肃候的身份送邵弟去太学。
于她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数日前,太学祭酒给公子送了封信,但那时还没找到娘子,公子不愿走。现在想来若是知道娘子平安,定会去的。”
丝竹轻轻将楚宣鬓角的发丝抚平,抚上她的额角,轻柔地按压着。
奚芫华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连日来的操练让她疲惫不已,心也不宁,现下倒是可以安心了。
“那就好…”她嘟囔了一声,呼吸平缓地闭上了双眼。
丝竹就这么陪着她,待她出了汗时,又帮她轻轻拭去。
书架子上摆着的香炉,熏香冉冉升起,一丝丝探进了睡梦中。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
窗帘半遮半掩,屋外明亮的光倒变得不刺眼了,映射在屋顶上,落下花纹的影。
奚芫华眯着眼睛撑了个懒腰,感觉全身心都畅快了不少。
看来每日的操练还是有用的,至少没有曾经软弱无力的感觉了。
“丝竹…丝竹…”这丫头,怎么睡在这。
丝竹侧着身子依靠在床沿,撑着下巴,时不时地点下头,嘴角亮晶晶的,浮起笑容。
“烤鸭,鱼,芙蓉糕,娘子…”
好丫头,这是把我也放吃食里了。
奚芫华点了点她的额头,正给她擦拭嘴角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皱了皱眉头,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半开了门。
屋外是阿铭,见到是她,抱拳行礼道。
“世子,侯爷说若您已经好了便去趟书房”,他默了默,轻声提醒”侯爷已命令为您备好马匹。”
“好,不过稍待片刻。”奚芫华磕上了门,整个人却陷入深思中。
今日是皇帝寿诞,官员及其亲属本应在晚膳后回来。可肃候正午便回来了,还叫她去书房,又备好马匹。
莫非……是要她入宫祝寿?
此时?!
分明处于盛夏时节,冰凉的触感顺着寝衣却直直穿透了心。她不由地抬头看着这满屋的书香气息。暗想这陌生的环境她已住了月余,为什么还是不能融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