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居然——”
“对,我还在逃婚。”郁清和知道他想说什么,吹了下茶叶,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我这样是很不像话。忤逆师长、毫无担当,为了自己痛快,甚至抛下师弟师妹不顾……”
为了师门的体面,什么双修炉鼎之类的事他一字未提,自然也不好说自己逃跑的根本缘由是对师尊的说辞心存怀疑,只把所有原因都归成了一句“不喜欢”。说完木着脸低头喝水,显然做好了被友人斥责一顿的准备。
不想对方只啧啧摇头:“不,我想说的是,你居然只因为一眼,就对一个正脸都没见过的女子动心了?”
“???”郁清和震惊抬头,看向对面的眼神仿佛他刚说了什么浑话,“夷则静,你脑子被驴踢了?我几时说我动……有过这种不像话的想法了?”
“你嘴上没说。”对面人挑了挑眉,“你眼睛在说。你是没看到你提到那个救命恩人的眼神……我师伯师姑从小到大救我不知多少回呢,我对他们就从没像你这样。”
“那能一样吗。”郁清和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再说,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那些孟浪子弟给自己找的借口!是粉饰他们贪色的遮羞布!我……我才不会做这么不成体统的事。”
“是是是,你清高,你体统。”友人嘁了一声,显然对郁清和的话极不认同。不过转念一想说这话的人是郁清和,又隐隐释然了——
毕竟从世俗意义上来讲,他这个老朋友确实是从小“体统”到大。因此在听说郁清和抗拒师名拒婚逃跑时,他还认真思考过对方是不是被人下咒了……
思及此处,友人的神情又正经起来:“话说,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你师尊肯定还要继续找你的。”
“……我切断了与师门踪丝的联系,他们一时应找不到我。”郁清和默了一会儿,轻叹口气,“至于那名女子……我已留书委托师弟转达我的意愿,也托他们好好照顾,保她在谷中不受怠慢。至于别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外,就是此次灵域的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郁清和闭了闭眼。
“经此一事,谷内弟子折损众多。按照惯例,谷内肯定要进行悼魂大祭。我无法前往悼念,只能私下再行祭拜。关于那灵巢的幕后黑手,也得设法调查,总得还亡者一个公道。还有就是……”
他顿了下,眼帘忽然垂了下去:“还有就是,那位出手相救的侠士……若是有缘,总该当面拜谢……”
“……”友人若有所思地侧了下身体,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嘿,又说话了。”
“?”郁清和不解抬眼,“又说什么怪话?”
“行行行,怪话怪话。”友人笑嘻嘻地坐直身体,把玩一会儿手中玉佩,忽然开口,“清和兄,横竖你现在也无处可去。既然如此,不如来帮我个忙吧?”
郁清和:“……什么忙?”
“安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友人信誓旦旦,“你知道的,我们这边,向来不太平,总有些不安分的邪修要搞事……刚巧我得到个消息,最近有伙邪修打算私下会面,不知要密谋什么。你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一起去打探一下。若有收获,我在门派里长脸,也好动用关系,帮你打听你要找的人啊。”
“想求我就直接求,何必这么弯弯绕绕。咱俩的交情,用得着这样?”郁清和蹙眉,略一思索,却还是点了点头。
“说吧,何时动身?”
*
另一头。
又两日后。
远在芳菲谷支门的映秋月正小心调整着面前的铜镜,试图让镜中的影像更清楚些。
镜子里,钟默正打着呵欠朝她看,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从映秋月的视角,只能看到一点茸茸的白毛。
作为一只同样毛绒绒的狐狸,映秋月很难对此不在意。然而她现在用的镜子实在太小了,不管怎么调都照不到更多。
没办法,她只能作罢,想起不久前刚听钟默说过的话,又不由一阵头疼。
“娘娘。”她试图和钟默确认,“您的意思是,在您动身后不久,那些踪丝便不知为何都失去了效果。无法指到郁清和所在的方向。”
“嗯。”镜子内,钟默诚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