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给人孩子吓得,眼眶瞬间又湿了。张口想要叫钟默,又怕她觉得烦,纠结片刻,索性自己一路小跑到桌沿,抽噎着提起裙摆就要往下爬——谁想还没伸腿呢,又被人提着衣领拎起来。
“急什么。说了帮你就会帮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钟默冷冷说着,将她又放回桌上。后者无声抽噎一下,这才注意到钟默手里多了个包袱。
正是她之前在隔壁发现的那个。
钟默记得清楚,那包袱里有一块空白的玉牌。材质和弟子玉牌是一模一样的。
她将包袱打开,拿出那块玉牌,与苏若桃的弟子牌放在一起。又试着往里面也灌了些灵力。
才刚注入,果见苏若桃弟子牌里又窜出一缕细细的黑气,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块空白玉牌蔓延了过去。不过眨眼,就钻入其中。
哈,果然——钟默眉毛微微一挑。
这样看来,这个咒还怪厉害的。
或者说,做这个咒的人,怪厉害的。
他不仅想出了以玉牌为媒介这个绝妙的点子,为了避免暴露,还很细心地给这咒加了诸多限制。
比如一块玉牌上的咒只能触发一次,再比如,当附近出现符合条件的媒介时,这咒会自动苏醒和传播……
所以每次有人失踪,玉牌总会被留下来。因为这是必要的传播源头。也难怪苏若桃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他人玉牌有问题,却还是中招被带走——她应该也没想到,自己随身佩戴的弟子牌,也早就已经被污染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目的明确的捕猎计划,是单单只针对明桥村的弟子呢,还是别处的芳菲谷弟子也都有?
不管怎样,这是个人才。她欣赏。
钟默发自内心地赞叹着,再次拿起那块空白玉牌。
灵力又一次被注入。这回,那咒终于有反应了。
平地风起,空间出现略微的扭曲。静默的结界瞬间张起,将整个房间包裹其中,下一瞬,只听呲啦一声,面前的虚空竟无端破开一道裂缝。
一只焦黑的手从裂缝里探出,在小人的尖叫声中,一把抓向钟默的胳膊!
抓到你了。钟默听见他轻声道。
声音很好听,但也很冷。话语间似还带着冷笑。空间缝隙张得更开,里面传出刺耳的尖啸。
……然而下一瞬,似是意识到什么,那尖啸声忽然停了。
紧跟着,男人悦耳的低笑也停了。
抓着钟默的那手默不作声地松开。若无其事地用手指擦擦掌间的冷汗,开始悄悄后撤。
可惜已经晚了。
只听啪的一声,那只黑色的手反被抓住,生生拽了回去。
“这手不挺好看的吗,干嘛涂这么黑。”钟默漫不经心地说着,缓缓抬眼,“还有,我说让你走了吗?”
*
不久之后,黑暗之中。
狭小的空间内,苏若桃正在屏息。
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铁链刺耳的声响。她抿紧唇角,无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被划破的衣服却没有修复,破损处还糊着干涸的血液,摸着有些扎手。
那脚步声似又靠近了些。她收回手,转而握住了剑柄。
对于自己的处境,苏若桃至今仍有些茫然。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所在的,像是个客栈,空无一人的客栈——没有掌柜、没有住客、没有其他任何人。
唯一的活人,只有她自己。
客栈内总是昏暗的,所有门窗都被封死,仅从各处的缝隙间漏进来一些些微的光线。她是修灵者,照理说在无需光线也能视物如白昼,但不知为何,在这儿她的目力却大打折扣,明明已经身处黑暗许久,看东西却仍十分吃力,几乎如同盲人。
想要看清,必须要照明。她刚进来时还虎头虎脑地捏灵决照路,结果吃了不小的苦头,差点被窜出的邪物砍掉脑袋。后面学乖了,不再轻易外泄灵力,只用普通的烛火照明,但这带来新的问题——
她自己没有火折子。她已经很久都不用那东西了。只能设法在客栈里面找蜡烛。但这地方真的太乱了……哪儿哪儿都乱。
二楼的房间也好,她现在所在的大堂也好,全都乱成一团,桌椅破碎,四处狼藉,像是曾有无数的人在这里打过无数的架。有时还会在地上看到惨死的动物尸体,等再回去,却又看不到了,只剩一点皮毛骨肉,被干掉的血迹粘在地上。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更糟糕的是,这里还有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