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学习的桌椅,上面是她的答卷。
曾经的她诗文不通,字也写得极丑。但为了学习楚昭,整面墙的书她都翻过了,他的字迹她也练了不下数千遍。
“还算不错。”进了室内,肃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慈父模样,他冷着脸翻看着楚宣写的纸张,叫她身上一阵生寒。
“武术练得怎么样了?”
“阿铭说已有几分世子的身手。”肃候是个狠角色,用邵弟入太学稳住她,同时又用他们的性命威胁她。奚芫华虽恨,却不敢怠慢,拱手回道。
“那晚上便陪我去宫中赴宴吧。”肃候将手上的纸张揉成团,丢在地上,踏着它准备出门。
果然,奚芫华此时已无任何惊讶之色,低声应好。她跟着肃手紧随其后,突然想到什么,鼓起勇气喊住他:“可否给我一千两银子?”
若是有要求,总要取些报酬吧。她清澈的眼眸第一次直视着他,却忍不住心中的紧张。
肃侯透过她的眼神似乎明白了,想了想,指尖敲在素胎白玉盏上。
一声声的脆响,让奚芫华不由握紧了拳头,里面全是冷汗。
“给那个丫头?用来还债?她叫什么?”肃侯终于看向她,视线如一道箭射向她,目光含冰。
“……丝竹。”手心攥着越紧。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邵弟为找她花光了家产他也一清二楚。
“一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字,我年俸都不过五百两,一千两是否过于多了?”
清脆的声响停下,骤然安静的书房内仿佛涌动着一股气,愈来愈压抑。
奚芫华忽而一笑,打破了宁静。“既如此,那宫中晚宴我也可以抱恙不去了。”
她含魇笑着,却笑得一点也不轻松。
“你敢威胁我?”肃侯眯了眯眼,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女儿。
她站在房梁下,笑眼盈盈,明明深知自己势小力微,却步步紧逼着。
原以为她像他年轻一般懦弱,却没想她也有些小聪明、倔强。
倔强……不错,和她亲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想起了过往事,语气松软了些。
“可以,不过一千两太多了,贸然取出太过惹眼。这样,我每月给你一百两,给你一年,如何?”
听着慷慨,多了两百两,其实不过多了一个控制她的把柄罢了。
但她又能如何选择呢?她的邵弟还需要她的钱去上太学。
“好,我答应你。”
“等下我让阿铭给你送过去,那个丫头也让她速速离开。”他转过身出了门。
“还有,我提醒你很多遍了,你应该称呼我为父亲,因为你现在就是楚昭。”
肃侯佩戴的金饰叮当作响,奚芫华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又很快低眉顺眼答道:“诺,父亲。”
她躬下身行礼,下敛的眼睑中,那人的背影在阳光下佝偻,渐渐化作一个小点。
她依旧紧攥着手,如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她站起身,眼神淡漠,不含一丝情绪。